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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囚

更新: Aug 22, 2021  

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过若你听完我的叙述,肯定会认为我疯了。
我向我的姐姐保证我没有疯,至少在此时,自己还是一个头脑清晰、神志健全的年轻人。
我没有所谓暴虐的血脉和冷漠的同伴,恰恰相反,自己的童年还算温馨。
这正是令我感到恐惧的地方。
越是虚幻的梦境越会让人感觉真实,就仿佛一个患了失忆症的人哪怕听到别人费解讲述的事实也会怀疑过去的一切。
这是我留在这可怖地方的最后一夜了,给诸位讲来也无妨。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介绍一下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他处于梦幻城邦阿卡姆的深处,我曾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所古老的学院,可它却背叛了我,哪怕是间接性的。
我悔恨于自己曾经经过那片隐蔽的走廊,也抱怨过自己对政治经济学的独到见识。
山羊的慧眼只会带来不幸,这是我在得到永远无法弥补的教训后学会的道理。
而毁灭的源头则在于那日昏黄的午后。
我尝试过用思维暗示、转移注意等方法忘记那天的思考,但显然易见,我失败了。
我至今仍旧清楚的记着那天的每处细节。
他当时鬼祟的潜藏在走廊的必经之路上,在我发现之前仿佛不曾存在过,但他那经阳光稀释后不定型的人影却总能吸引周围的目光。
那是一个相貌标准,衣着得体的中产阶级绅士,这在虽有辉煌历史,却已逐渐腐朽的阿卡姆来说并不多见。
而让我肯定他经济情况并不差的则是他食指上的镶着某些不明晶莹物质的玺戒,他仿佛在刻意的隐藏着自己,就如同某些徒有虚名的暴发户。
说实话,哪怕是当时,我也并不想与他有所交集。
不是因为他当时那古板严肃的表情,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引人堕落的东西使我本能的厌恶起他。
他的目光微微偏移,我知道他注意到了我。
就在我正考虑以何种语气的招呼才能符合如今的状态时,那人的嘴角却已经开始蠕动了。
“听闻你最近一直在研究神秘主义与心理学?”
一个个怪诞而生硬的音节从他的声带里抖落出来,是带点新西兰口音的撒克逊语。
我的脸色并无诧异,这并不是一件非常值得注意的事情,许多人都听说过。
自己的确对这类东西的确颇为着迷,除了青年固有的好奇心外,还在乎着一些隐秘的事情。
他继续说道:“人们对于神秘主义总是抱有歧义,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面对着这简洁又鲁莽的发问,我虽然心底有些突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每个人都讨厌无法掌控的事物,有的附着阴影,有的藏于内在。
人们总在有意抹去未知事物的记忆,那不是刻意的引导,而是最初始的情绪,这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理的保护。”
我来了兴致,极少有人与我谈论神秘学这种不祥的知识。
“当然我也不太认同那些莫须有的存在,这是身为人类的自尊,腥臭的鳟鱼,腐烂的枯草都比那些古老的符号,地底的怪物有意义。
或许那些神秘学者应该多改善一下这座城市的秩序,但他们也只是用着各种法子从政府里套钱的蛀虫罢了!”
我并不忌惮,这座学院的风气非常开放,不然也不会存有那些研究神秘主义与心理学的书籍。
“可如果我们的世界也是莫须有的呢?”
那人用轻蔑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语。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在说我们是虚假的吗?我当然能了解并证实世界,这真是疯狂的言论!”
我看向他,想从对方面具般的脸上寻觅开玩笑的意味,但换来的只有一丝嘲弄。
“那如果我们的身份是虚假的呢?
就如同缸中之脑,不同的是真实依旧存在着,混淆的只有我们的认知和所谓的记忆,那自己认识的世界对自己来说还是真实的吗?”
他的话不急不缓,对我来说却如同邪恶咒语的吟唱。
我的心里莫名泛起不安,只能不断的思考如何反驳,但逐渐的深入只会令人心惊,回过神来时,那位中年人却已然消失。
我开始烦躁,用尽一切已知的美好安慰着自己,我知道我已经迷失了,这是难以避免的。
那是深邃于黑暗的恐怖,它来自海底,来自于星空深处,或者说它源于未知。
人类最可悲又最幸运的就是缺乏将已知事物于思维联系融合起来的能力。
他们居住在幽暗大海中名叫无知的小岛上,这海洋浩瀚无垠,蕴藏无穷秘密。
但有人知晓了秘密,那是用贪婪建起的船帆,凡是触及神明领域的人,必然遭受怒火,激起波涛。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夜不能寐,哪怕强行睡下也会引来无数噩梦的惊扰。
睡眠的缺失使我的体格越来越差,若是有我曾经的朋友看到我的样子定会十分惊讶,如今我的皮肤暗黄,头发枯槁,深陷的眼眶里流露着挣扎与恐惧。
我曾想过逃离,甚至已经写好了退学申请,虽然这很可能无济于事,但我别无他法,身心的疲惫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精神状况。
可在次日我依旧留在了这里,原因是在我被痛苦折磨的时候,那现实与梦境的间隙,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世界的地方。
它与我十年前的梦境一模一样,这个世界充满着稀奇古怪的花园,宽广贫瘠的土地与耸立如山脉般的石头围墙。
而与之不同的是多了许多雄伟的暗色圆柱形高塔,这些非欧几何式的设计与人类历史上任何有记载建筑风格都截然不同。
恐怕也只有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能目睹其中一瞥,我曾在疯狂的阿拉伯诗人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所撰写的《死灵之书》中见过类似的描述。
这些失落的地方使我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更何况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甚至开始调查起那个人的身份,但结果却和我预想中的不同。
他名叫纳撒尼尔·温盖特·皮尔斯,是一位极不合群的政治经济学教授。
他出现在这个走廊理所应当,与之相遇虽不算偶然,但也合情合理。
不!他一定有什么问题。
皮尔斯教授,那个中年男人,他一定知道什么秘密!
他一定知道真相,我要找到他,我要解除这骇人的诅咒!
再与之相见已是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附近的医院里, 皮尔斯教授因病住院。
那是一种毫无征兆,诡谲离奇的失忆症,当地报纸甚至刊登了他的事故。
这于我又是一次打击,我怀着侥幸的心情去找过他两次,询问起那天发生事情,言语中也隐晦的透露着他与我讲述过的内容,但他虹色的瞳孔中只剩下迷茫与畏避。
这一切毋庸置疑,那个可憎之物已经离开他的肉体。
回忆起一切的始末,我压抑着内心的混乱,皮尔斯教授的失忆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荒谬,但那梦境中的地方或许真的存在,可那是什么地方?诡秘的大门向我敞开。
我狂热地试图查验已知范畴内所有记录的信息,直到我头痛欲裂,不停干呕,记忆中的细枝末节在这十年间从未如此清晰。
我的精神穿过两个世界,从纳米比亚的山峰到达马萨诸塞的沼泽,明明无法估量的隔阂却与我产生了共鸣。
这神圣的际遇里,我在地平线上看到了那旷阔的蕨类丛林下簇拥的巍峨城市,我的脑中传来了挥之不去的异调之音。
凄切的语调起起落落反复回响,在过去的十年前我曾听到过这声音,那昏昏沉沉且诱人心神的拉扯着我内脏的声音。
但此时这低沉恐怖的回声更加的响亮、显眼了,它难以言表,粗略像野猫与电流相互交织,但更加尖锐。
我无法揣测它在传达什么,但我的心灵却听懂了。
它告诉我所谓的姐姐并不是真实的,她只是我可笑的执念,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它指引我回到该去的地方。
我从未如此冲动的想要离开,这已经在我的脑海根深蒂固,哪怕我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不协调起来。
是的,医生说我得了一种无法诊断的怪病,类似阿兹海默症,但更加粗暴且迅速。
病症的困扰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就连最基本的饮食起居也只能蜷缩着进行,可我对家乡的热爱却无法抹灭。
这是一种超越生死,势不可挡的力量,我在心底抱有最后一丝绝望的期盼祈求回到家乡的方法,却并没有因此获得回应,这使我步入深渊。
弥留之际,理性已然死亡,一种古老的直觉攫住了自己的意识,让我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我吃力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被燥热的空气拖拽到了外面来。
一轮灰黄的圆月自那栅栏般低矮的云层中凸出,使这死寂的夜空有了不均衡的光亮。
赤裸的双脚亲昵地踩在空地的污秽泥土上,我想起了阿拉斯加土著关于月神的传说。
我知道那条道路就在我眼前,便开始嗤笑,血液在体内忍不住沸腾,仅留有半刻意识以防我在下一秒发狂。
今晚我便要离开,结束将近二十几年的囚徒生活。
越过时间空间之影存在着不可名状的国度,它会在合适的时机引领着它的子民回归故里。
任何种族的傲慢都是对自己的愚弄,唯无穷信仰者方可升华。
————
一九三二年的七月十七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一位学生猝死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法医根据尸体的温度推断是在前一天夜晚去世的,联想到这应该是并发症带来的疼痛与癫狂使他冲出住所奔向这里。
不解的是人们却并没有在他发白的脸上看到应有的痛苦,而是某种扭曲的解脱。
更加诡异的是没人知晓他的亲属所在,只能把他草草埋葬。
与很多人的命运相似,他甚至以比他人更快的速度在这南半球的历史长河中被人遗忘。
也许曾经与他相识过的人里在老年的某一天会突然想起这个人,哪怕得到的记忆会在一支烟后彻底消散,也会不禁自语:
“这真是个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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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基没脾气
成员
3 年 前
回复给  奥卡姆剃刀

不错哦(*๓´╰╯`๓)♡
加油叭

欧南巴尔
成员
3 年 前

给我搞长一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