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l的可乐
七月二十四日,我正在睡午觉的时候接到了警长布莱恩的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的急促,不停地催促着我赶紧过去。本来打算把这个麻烦的事情推卸掉,可是对方的一句话就打消了我这个念头。
“她是‘7·10酒店事件’的唯一幸存者,现在已经苏醒,一周前被转到了阿尔曼丹。你这个大学毕业的心理博士也听闻了酒店事件了吧,那么还是想拜托你去一趟阿尔曼丹,跟那个姑娘见见面,将事情的经过好好地调查出来。毕竟,毕竟我们还是要给逝者家属一个交代的呀。”
说真的,“7·10酒店事件”我确实有过听闻,毕竟那是业内人士偷偷爆料的,由于涉及到一些资本巨头,所以国家的媒体还没敢将整个事件的真相公之于众。说实话我确实对这个事件有点兴趣,我在心理学上研究了半辈子了,跟着那些警察一起破案揣摩嫌疑人心理活动也多得数不过来,我现在就很想知道,那位未知的涉案凶手,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心理疾病才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来。我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过去一趟,毕竟布莱恩警长说事成之后遇害者的家属们会给我们一丰厚报酬,碍于金钱的面子我还是答应了他,至于我所去的地方则是被称为全国最大的精神病院——阿尔曼丹。
当天傍晚我就坐着火车来到了安特区,给自己订好旅馆之后便坐车来到了位于郊区的阿尔曼丹。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由于前些天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导致本就泥泞的乡间小路变得更为困难,以至于最后司机不得不把我丢在了离阿尔曼丹两公里外的土路上。
“再往前就真的走不下去了,先生。你要是没有带手电筒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这个给你,虽然不知道你要去阿尔曼丹做些什么,不过还是想要告诫你一下,那个地方早已被上帝所遗弃了。”
“被上帝所遗弃了,无所谓,反正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谢谢你的好意。对了,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可能之后我会很频繁地来到这里,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带我过来。谢谢。”
司机摆了摆手给我写下了他的电话之后就离开了,我目送他远去后就扭头向着西北方走去。虽然已是深夜,不过天上的月亮还是很明亮的,我不用打开手电筒也能看清楚眼前的路面。
阿尔曼丹的周围种着许多的白杨树,这两公里差不多都是在树林里走过的,庆幸的是在这树林里没有什么大型捕食者,这一路上也就有几只夜枭在捕食着地鼠,偶尔也发出一两声瘆人的怪叫。
我大约走了五十多分钟就来到了阿尔曼丹的大门处,跟门口的警卫打过招呼之后我便顺利地进入了这所精神病院。虽然外面的世界早已是一片漆黑,但是在阿尔曼丹内部确实灯火通明。上了三楼来到了院长室,我询问了院长几个问题,院长也是简单地给我介绍了一下。
“那位病人什么时候转到咱们院的。”
“一周之前,也就是七月十七号,那天晚上就被警察给带了过来。”
“被警察带过来的?她是真的有精神疾病么?”
“确实是警察带过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十分的安静,她被一直蒙着眼罩,等到交接完成之后我们把她眼罩揭下来她就抱走了,开始变得疯狂,与之前判若两人。”
“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吧,要不然她也不会突然疯狂起来。”
“刚开始我们也不太清楚,给她打了两针镇定剂后她就安静下来,我看了一眼她的报告,发现她对反光的东西十分的敏感,尤其是镜子。”
“那你有她的资料报告嘛,我想在接触她之前好好地看一下。”
院长听完就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公文袋,将它递给了我。
“与她接触的时候千万不能带那些反光的东西,特别是镜子,她疯起来那就是头母豹子,真的十分的野蛮。”
我点了点头就拿着公文袋离开了院长室,一路上通过护士的介绍我了解了这个病人与一周前“7•10酒店事件”有关,她是那场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查尔斯先生,还是要提醒您一句,把您身上闪亮亮的东西先收起来,这位病人对这些东西很敏感的。”
我点了点头便仔细整理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我便推开了那一扇生满铁锈的房门。
我本以为这扇门之后会是何种惨淡的景象,但是进去之后我却傻眼了,里面收拾得十分的整齐,就连被褥也被人叠得非常的工整,就连那水泥地面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如果我不知道这是精神病院,那么我会认为我来到了一家旅馆,一家服务上等的旅馆。
房间里没有电灯,唯一的光源是摆在桌子上的蜡烛,而那个病人端坐在烛台旁边,安静地盯着那微微闪烁的烛火。烛火闪耀,照亮了她那半边惨白的脸庞,我坐在她的对面仔细地看着她,她好像全然没有发现我一样,依旧是对着那烛火观瞧。
“咳。”
我轻咳一声打破了那漆黑的宁静,女孩眼神动了一下,回头发现我已端坐在她的对面。
“我叫查尔斯•盖斯,是一个心理医生,应布莱恩警长之邀特地来这里跟你谈一下,了解一下你的具体情况,并且缓解一下你的病情。”
女孩听完我说的话后点了点头,旋即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你问吧,查尔斯先生。”
“你叫奈菲尔,奈菲尔•乔对吧。”
“是的。”
“我听说你是那场酒店惨案的唯一幸存者,是么。”
“是的。”
“那你能给我详细讲述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嘛,我想了解一下那天你的情况。毕竟,你是在那天惨案发生后就成了这样,我了解清楚之后方便对你进行心理治疗。”
“查尔斯先生,你有香烟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了她。
“谢谢。”
女孩点燃香烟后熟练地吐出了烟圈。
“那天,那天我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我的助理给我递了一张贺卡,那上面就写得让我去明日酒店赴约。”
“那是一场关于什么的聚会啊,能方便透露一下嘛。”
“就是一场普通的同学聚会吧,我的同学们都很优秀,毕业之后他们都成了一方政界或者是商界等其他方面的巨头吧。
那一天我去得很晚,因为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嘛,去得晚了一些。但也就那短暂的十几分钟,却让我成为了那场灾难的唯一的幸存者。不过,也让我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唯一的受害者?什么意思?”
“我的那些可怜的同学们都已经脱离了这尘世的苦恼,他们的肉体与灵魂相互分离,他们不会再被尘世苦恼所束缚,而我却再也没能忘记那天我所见到的东西。”
“你见到了什么,方便说一下么。”
“我见到了,那个来自异界之外的怪物……”
怪物?!说真的,在我听到奈菲尔说出“怪物”这个词之后我内心笑了笑,我打小就是一个无神论者,一直到现在也坚定地相信着科学,至于那些未解之谜不过全都是自己欺骗自己、欺骗别人的小把戏罢了。什么神明、怪物、天使、恶魔,祂们不过是用来哄骗小孩子的睡前故事吧。
“你能跟我讲一下那一天你都见到了什么,或者是说那天在酒店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的那些老同学们惨死当场。”
奈菲尔低下头去,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不停地抽着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以至于到最后她都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我现在真的有些担心她了,虽然说她现在精神很正常,但是一下子吸入如此之多的香烟我都顶不住,更别说她这个瘦弱的女孩子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奈菲尔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睛被烟熏得略微发黄,眼神也没了之前那般明亮。片刻之后她又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揉搓着,身体也开始了轻微地颤抖。最后,她咬住了嘴唇将头抬了起来,虽然她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依旧能从她那不住颤抖的身体看出她的恐惧来。
“那天晚上我本来就去得很晚,等我到哪里的时候他们都开始跳舞了。由于去得太晚了,我也没有个舞伴,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跟几位老同学聊着天。就在第一首舞曲结束之后,大家又开始了短暂的嬉闹,我也是跟他们又再次认识了一下,简单了解一下他们现在的生活工作情况。
第二首舞曲渐渐响起,我也跟着人群开始了舞蹈。本来刚开始一切都是很好的,但谁知道意外竟是那么的突然。就在我们准备结束这场同学聚会时,有一个人提议让我们一起拍一张合照,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要是知道结局的话,我想没有一个人愿意坐在那个房间里拍照吧。
我清晰地记着在我们那个房间里有一个非常宽阔的大镜子,那个镜子可以把整个房间给映射出来,于是我们就站在大镜子前面进行拍照……”
奈菲尔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们让服务员给我们拍张合影,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可就在拍照的瞬间意外发生了。我看向镜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十分的奇怪。可是,在闪光灯闪烁的一瞬间我看见了,我知道有东西在看着我们,我知道祂在那里隐藏了,我透过那灯光看到了镜头里面那反射镜子画面的恐怖之物。我见到了那个来自异界之外的恐怖之物,我看到了祂的面庞,灯光闪烁我本能地低下了头,躲过了与祂的对视。
可是我的其他同学就难以幸免了,一阵阵惨叫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无数黏稠的血液喷溅到我的身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双手抱头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不停地大声喊叫,一直到我醒来。
我无法忘记我所见之物,祂不单单在我今后的噩梦中出现,而在这现实之中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祂的存在,我能听到祂的呼吸声、祂的心跳声、祂的脚步声。我知道祂还在寻找我,祂还在不断地搜寻着我的踪迹,祂无时不在,祂无处不在……”
看着眼前不住颤抖的奈菲尔,我也停止了与她的谈话,现在她的情绪很不稳定,那个所谓的异界之外的恐怖之物已经严重紊乱了她的精神,她能够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已经很好了,至于接下来的问题还是等她恢复冷静之后再次商榷吧。
我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奈菲尔的家庭背景以及她的经历,在整理得差不多后我也起身准备离开了,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奈菲尔向我接了一根笔和一个本子,她说她要写日记,来记录在阿尔曼丹的时光。
“注意休息,过些天我还会来这里探望你的,你的恢复情况很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睡个好觉,晚安。”
我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幽暗的走廊里灯光闪烁,不时就有那么一两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两侧的病房里传出来,时而低声细语,时而引吭高歌。其实这就是精神病人们的常态,他们总是能够看到我们所不能见到的,听到我们不曾听到的,理解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而我们心理医生就是抓住他们的内心世界,将他们从虚幻臆想之中带回现实。
我在一间病房门前停下,正在点燃香烟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个大手,手指不停地向前伸直着,就差半英寸他的手指甲就能戳进我的耳朵。
“妈的,吓我一跳!”
我暗骂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点燃香烟向那手臂的根源看去,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病人竟然如此大胆。我不断向前挪步,打开手电筒向那黑暗之中照射过去。猛然间一张形似骷髅的枯瘦人脸撞在了铁门的窗栏上,只见他那皮包瘦骨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图纹,双目狰狞,眼球突出,好似那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我闻到了,我闻到了,我闻到了祂身上的血臭味。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祂胃里的饥饿声。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祂脸上的喜悦色。咦嘻嘻……咦嘻嘻……咦嘻嘻嘻嘻嘻……跑吧,跑啊,跑呐……咦嘻嘻嘻嘻嘻……”
他用他那脸皮不停地摩擦着窗栏,甚至向我伸出了散发恶臭的长舌,双目之中尽显鄙夷嘲弄之色。我忍无可忍,猛地抽了一口香烟,抬手就将那冒着火光的烟蒂按在了他的舌头上面。
“给我闭嘴啊!你这个混蛋!”
不知是疼痛还是怎样,他捂着大嘴不停地拍打着铁门,毫无规律但又充满规律。
“米若……米若……米若……米若……米若……”
他不停地敲打着铁门,同时嘴里还发出了瘆人的声音。不大一会儿,整个走廊里的病人全都敲打着铁门,以及呼喊着那个人类无法读出的声音。
“米若……米若……米若……米若……米若……”
我实在受不了如此的折磨,转身就向外面跑去,但是身后的声音却时时萦绕在我的大脑里。我,好像在那恍惚一瞬,也见到了他们口中的“米若”。
直到我狂奔出了阿尔曼丹的大门身后的声音也渐渐隐去,我俯下身子大口地吸食着夜晚潮湿的空气,温暖且带有一丝微凉的气流进入我的身体后我的神经才得以恢复过来。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旅店时已是凌晨四点钟了,将身上的东西卸下之后躺在床上我就睡着了,只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很好。
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在下午五点左右我睁开了惺忪睡眼,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揉动着我的眼眶,舔了舔嘴巴感到了十分的口渴,并且肚子里也发出了饥饿的怪叫。我穿好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楼下的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在吃饭的时候脑子里依旧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怪事。阿尔曼丹的这些精神病人们真的犹如疯子一般,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米若”是谁,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毕竟能让一群疯子所崇拜的那必然也是一个疯子。
吃过饭我就回到了旅馆开始整理资料,由奈菲尔所说,这次的酒店惨案是由一只来自异界之外的怪物所引起的,不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怪物呢。不过后来回想一下昨天晚上在那医院走廊里发生的事情,我越发地觉得那群精神病人好像了解什么一样,但现在又不能够完全确定,可能奈菲尔口中的怪物与精神病人们嘴里的“米若”有相似之处吧。看来明天有必要再去一趟阿尔曼丹,问一下奈菲尔那个怪物的具体模样,以及搞清楚那个人们口中的“米若”是个什么东西。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过晚上十点,我初来乍到并且在此地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会是谁呢……
“请进。”
语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我回头一看竟发现来的人是一个护士,看她胸口的别针却是来自阿尔曼丹。
“请问……请问您是查尔斯先生吗?”
“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她那紧张且慌张的神情,我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请您快点跟我去阿尔曼丹……那个病人……那个病人……自杀了……”
“那个病人?哪个病人自杀了?”
我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心中就好像有千万个蚂蚁在爬动,此时的我脸色一定要比这位护士更为紧张。
“奈菲尔……奈菲尔……”
护士的话就好像一道闪电一般击中了我的内心,奈菲尔竟然了自杀了?!这是我万万不敢相信的事情,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乃至于后来那位护士说得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我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便跟着那位护士一起来到了阿尔曼丹,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不停地抽着香烟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到了阿尔曼丹,我刚一下车,一道惨白色的光带从天而降,那白色的光芒将这个漆黑黏稠的雨夜给刺穿划破,不大多时沉闷地雷鸣在我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中久久震荡。雷声响动,我听到的不单单是那单纯的雷声,我听到了那隐藏在雷鸣之后的声音,嘈杂纷乱的吼叫声和令人胆骨发寒地嘲弄声。
雷声还未远离我就冲进了阿尔曼丹,我在狭窄幽暗的走廊里撒腿狂奔,只想更早一点到达那尽头的病房。有一点令我很是奇怪,昨天晚上那些发了疯的病人们如今都是如此的安静,他们是在惧怕雷声么,还是在躲避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只觉得此时自己双腿发软,我清晰地感受到我那快要炸裂的心脏地跳动,只可惜我还未有达到走廊的尽头。看着眼前那漆黑的世界,我不禁感到浑身发冷,冥冥之中我觉得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庞然大物好像在那漆黑的尽头等待着我,等待着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冲到它的面前。
我咽了口发甜的唾液,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湿且带着铁锈味道的空气,双腿猛然发力冲向了那漆黑如胶的黑暗之中。猛然间我听到了黑暗之外的声音,急促的电话铃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着,希望可以在这黑暗之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查尔斯先生!查尔斯先生!查尔斯先生!”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急促的电话铃声、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以及那短暂且有力地敲门声将我给吵醒。我猛然睁开双眼,发现眼前没有什么漆黑的走廊,也没有什么我臆想中的可怖之物,我没有在阿尔曼丹,我还是安静地躺在旅馆的小床上。
“查尔斯先生!这里有您一封邮件!我给您放到门口了!要是您醒了的话就开开门把它拿回去!”
门口的女人大声喊叫完就下了楼,我摇晃着晕晕的脑袋开开了房门,确实发现门口的地板上躺着一封还未拆封的邮件。回到屋内我拆开了邮件,发现里面是来自布莱恩警长写给我的信件,布莱恩警长说那些“7·10”事件受害者们的实践报告出来了,并且还说如果这一周我这里还没有什么进展的话,那么法院就会判处奈菲尔罪行。我心里先是一惊,旋即又在信件的后面翻找到了那些尸检报告,报告上确实写得十分的详细,可是我却发现他们受伤情况和受伤程度都不一样。一些人的肋骨被生生掰断,有的人的皮肤大面积烧伤,更有甚者内部脏器全部腐蚀,这些绝对不可能是奈菲尔一介女流能干出来的,我能想到这些,想必身为警长的布莱恩也会想到。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堆文件,我不禁又回想起那个离奇而又真实的梦境了,我一度认为那个梦是真实的,我真真切切地见到了那惨白色的闪电,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雷鸣背后的嘲弄之声。我现在很好奇,很好奇如果我继续在那走廊的黑暗中走下去,会不会见到那隐藏在尽头的庞然大物,会不会见到奈菲尔的遗体和其他东西。只不过现在看来,一切全都化为了梦幻泡沫。
想到这里我走到了洗手间好好地清洗一下自己的脸,洗手间很黑,黑的让人背后发冷,我盯着那门后的黑暗,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可怖的梦境。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我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冲进黑暗之中后我找到了电灯的开关,一阵电流声音响过,光芒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小屋。不过在灯光闪烁的一瞬间我汗毛倒竖,在我眼前的镜子里,我看到了一个影子,它那修长的身形告诉我它不是一个人类,那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镜中影像。我猛然想起奈菲尔告诉我的来自镜中的异界之外的怪物,那些受害者们全都是被祂所害,难道这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就是奈菲尔口中所说的怪物么?
时间凝固了片刻钟,我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梳妆镜,不过令我欣慰的是那个影子并没有再次出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洗手间我暗暗地松了口气,虽然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之前的梦和刚才的奇怪影像确实让我感到后怕。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给甩出去,可能刚才只是看花了眼吧,毕竟这两天麻烦事情确实挺多的。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那胡子拉碴的模样,我一时间竟然也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我,感觉我好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了吧。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也就那一眼,让我本就退下去的冷汗又一次爬了上来。
我记得我上一次看表时表上的时间是下午的五点左右,可是现在在钟表上显示的依旧是那个时间,我看着秒针不停地旋转着,只不过那分针和时针确实一点也没有改变。
我被困在了时间里了么?!不,这绝对不可能,这些的一定都是虚假之物,那个奈菲尔可能真的是一个凶手,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她的帮手想要通过一些虚假的小把戏来使我失去理智,让我身心俱疲,让我向她所妥协。想到这里我的心头怒火陡然而升,愤怒的血液冲上我的大脑,我一个跨步挥手一拳就将那挂在墙上的钟表砸得粉碎,破碎的玻璃碎片在那夕阳光芒之下化为点点金光洒落在屋子各处。
“嘎嘎喀喀喀……咔啦啦啦啦……”
一声声奇怪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也像金属摩擦的声音,更像无妄之人嘲弄的声音。看着眼前狼藉的一片,我那消散的理智也逐渐恢复过来,我坐下来开始思考这一系列的事情,果然奈菲尔还是一切的关键。
如果真如奈菲尔所说那些受害者并不死于她手,那么那个异世界的怪物又从何而来,为什么也只有她能看到那个所谓的怪物,为什么她看到怪物之后能够幸免于难,这一切究竟是她的谎言还是真实的存在,这一切是她精心布好的骗局还是前所未有的真实,这一系列的问题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荡,果然我还需要再去一次阿尔曼丹见一见奈菲尔,我必须要从她嘴里知道一切的真相,想到这里我带开了笔记本拨打了那个司机的电话。
“你还要去那里么,先生。”
“是的,我有很多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今天这些真相都将浮出水面了。”
“先生,我虽然不清楚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在疯子的眼里,世间的一切都是违背道理的存在,都是亵渎伟大真理的不洁之物。”
“这个我知道,我与这些人有过不少的交道了。他们之间的想法基本上都差不多,在常人眼里他们就是疯子,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疯子。”
随着车子向前开着天边的太阳也渐渐隐了下去,随着最后一丝的阳光消失在世界的尽头,那股无名的黑暗就携卷着万千星辰降临于世。
“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怪物么?”
我看着外面漆黑而又璀璨的安澜星空问起了司机。
“怪物?可能真的存在吧,也可能不会存在,那主要看你是怎么去想的了。就好比在中世纪航海家们出海航行,他们在海面上会见到直冲云霄的水柱,于是他们就觉得十分的惶恐,就想象在海底有一个超级巨兽的存在,可是现在我们看来那不过是鲸鱼浮出水面换气罢了。这只能说你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脑子就会乱掉,所谓的怪物不过就是你自己恐惧的内心臆想出来的东西,也可能真实存在,不过大多情况下都是你自己恐惧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现代社会的发展,你内心恐惧的东西,你脑子里臆想出来的怪物也会随之淡然转而消失,因为现代科学已经解释了你所恐惧的那件事情,所以你的理智就会战胜慌乱。所谓的怪物,不过就是自己难以正视自己的内心罢了,自欺欺人。”
“真的,是自欺欺人么。”
“那肯定是这样啊,你应该相信上帝,毕竟只有相信了至真、至善、至美,你才能战胜所谓的心魔。魔鬼,跟怪物一个道理,都是让你变成疯子罢了。”
“那你说,在这星河的尽头,会是什么呢。是异界,还是数不尽的荒蛮……”
“宇宙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毕竟这些东西它们怎么样跟我又没有任何的关系。它是异界也好,是荒蛮也罢,反正我是见不到的,所以我见不到的东西,跟我毫无相干的事情我是不会去想的。我不过就是一个乡下人,没什么文化,跟你们这些城市里出来的大家们不一样,你们在物质上已经实现了满足,现在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富足,而我却还要每天没日没夜地在为了家庭生计而四处奔波着,根本没那个时间去想什么操蛋的精神满足。”
“我也是一个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的人啊,我也深陷到金钱资本的漩涡。你相信上帝,还是相信金钱?”
“那当然两个都要相信啊,相信金钱和相信上帝两者其实并不冲突,我坚信我挣来的钱,那是我用我的汗水和劳动所换来的。我也相信,就是伟大的上帝告诉了我如何辛勤劳作,如何善待家人。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最起码我的钱都是我以最为正当的方式获得的,不去偷不去抢,但是你想想上层的那些资本巨头们,他们可不是像我们这样辛苦劳作啊,他们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全他妈都是从我们底层人民身上所榨取的。他们敬仰上帝?狗屁!上帝所说的那些神谕他们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们才是真正的金钱走狗,他们可以为了金钱出卖所有的人,就是因为他们的钱来的肮脏不堪,所以他们更想要在精神上获得上帝的宽恕。但是先生,你想一下,上帝会原谅他们吗,会原谅他们所做的违背天理的事情么,那肯定是不会的啊,天堂的大门可不是给他们所敞开的,他们的肮脏灵魂只能去往一个地方,那就是最为可怖的炼狱之中!”
我们一句一句地聊着天,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些渐渐淡去的群星,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拢聚起来,暴雨,顷刻而至。
硕大的雨点犹如炮弹一般猛烈地砸在汽车上,我们坐在车内也可以感受到那无比强大的蛮横之力。由于下了暴雨,司机带着我穿过了白杨树林来到了阿尔曼丹的大门口。
“你最好快一点,别待会回不去了,这里很是泥泞的。”
我下了车向他点了点头,正准备穿过雨幕进去的时候,一道白光带着狂风卷着雷暴划破了漆黑的雨幕。好像啊,真的太像了,我内心虽然无比的恐惧,但还是将步子迈了出去,司机说的没错,所谓的怪物不过就是自己内心恐惧所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只要我还存有理智,那么一切怪物都是虚妄之物。
进了医院我没有太多停留,直接奔向那漆黑走廊尽头的病房。当我进入房间里后,发现奈菲尔无比憔悴地瘫坐在椅子上,那个本来整洁的房间,此时早已是一片狼藉。
“你这么快就来了啊,查尔斯先生。我以为你会过几天才会回来看我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你最好是实话实说,那些人是不是被你所杀,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个犯罪团伙,还有你所说的镜中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你臆想出来的东西么,用此来掩盖的你的杀人真相么。”
“你也见到了祂了么,查尔斯先生,你也见到了祂啊。”
“我不太确定那个东西是不是你所说的镜中怪物,索性那就是见到了吧,但那又如何呢,你又怎么能够证明我所见到的就是你说的怪物呢,并且那个怪物也没有向我发起什么攻击,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
“祂没有伤害你,但是祂却也发现你了啊,你也是个无神论者吧,你也是一个金钱至上主义者吧,我们都一样啊查尔斯先生。但你又跟我们不一样啊,你手上没有肮脏发腐散着恶臭的鲜血,不过既然你已经见到了祂,那么查尔斯先生,你跟我一样跑不掉了,不论你身处何地,祂都会踏着光芒找到你,将你的灵魂永远的囚禁在荒芜之中,永无宁日。
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杀害我的那些老同学们,我们都是罪有应得,都对那至高至上伟大神明给予不敬。这个本子还给你,愿你在被祂夺去灵魂之时依旧能够保持理智,愿你可以将其编撰成书,告诫世人重拾那来自千年之前的至爱信仰,告诉人们,那些沉睡在蛮荒之中的古老神明们,将会在人类精神空虚之际再度觉醒。你所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将它传下去,让它像野火一般,燃遍世界。”
奈菲尔说完后就将本子还给了我,然后她的双瞳瞬间睁大,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大一会儿,她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她的双手颤巍地伏在脸上,而后缓慢下落,在那张白皙美丽的脸颊上多出了十道恐怖的血痕,殷红之后则是那可见的白骨。
见到如此情景我惊慌失措,猛然间我想到了什么,那个怪物,这个烛火,她以我的眼睛当作镜子,用那烛火当成闪光,让那个镜中怪物找到了她。
想到这里我赶紧吹灭了蜡烛,闭上了双眼,想以此来阻止奈菲尔的自残。只可惜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一种徒劳,当那怪物发现奈菲尔的一瞬间,她的心智、她的灵魂、她的意志,全都被其毁灭、夺取、碾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响起,我清楚地感受到奈菲尔灵魂被抽离的痛苦,我慌乱地伏在地上,用双臂紧紧地抱着我的脑袋,牙关紧咬以此来克服恐惧。最终随着奈菲尔的一阵抽搐后,她的身体软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我慌乱地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心中恐惧再度上升,我摸索着找到了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惊慌失措地离开了这个可怕的房间。
我在漆黑如夜的楼道里疯狂地向前奔跑着,看着眼前的浓浓黑色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了痉挛,身体的主控权正在缓缓流逝。白光乍闪,风雷涌动,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腿犹如一滩烂泥,肌肉、骨骼、神经,全都散发着疲软的味道来。白光闪烁,照亮了整个走廊,我鬼使神差地向后看了一眼,就那一眼让我的精神濒临崩溃,就那一眼,我感觉我已坠入无尽冰河,那种寒冷,令我的灵魂战栗。
在那走廊的尽头,在那白光最为薄弱之处,一个身影在病房的窗户上显现出来。它体态纤细修长,身上那深棕色的毛发随风而动,金黄色的眼白中裹着一颗泛着死灰色的瞳孔,那双奇长的手臂末端,则是无数根不停扭动滴落着浓稠鲜血的猩红触须,一条惨白色的长舌卷着腐蚀一切的黏液,从它那微张的嘴巴里透出,还不时地向前舞弄着。它就是来自异界的怪物么,它就是夺走数人性命的可怖之物么,它就是代表古老神明意志的信使么,我在它身上没有感到属于神明的光洁,在它身上我只感受到了来自于荒芜之地的野蛮气息。
白光过后,黑暗再次涌入走廊,那道可怖的影像也随之消失,我猛咬舌尖,那一阵剧痛让我清醒,那强烈的求生欲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不停地催促着我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疯人院。
我在隆隆雷鸣之中站了起来,扶着那冰凉潮湿的墙壁不停地向前跑着,我不顾医生护士的阻拦径直冲出了阿尔曼丹的大门,大声喊叫着司机,让他快点带我离开。最终,我上了车,在这磅礴的雨夜,离开了被上帝所遗弃的疯人之所。
终于,在沉默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我被司机安全地送到了旅馆,进了旅馆我就用报纸将所有的能够反光的物件给遮盖住,这个怪物不是我大脑所臆想的虚幻产物,我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了。我蜷缩在被子里紧咬着下嘴唇,我试图克服内心的恐惧,我努力地想要将脑子里的东西给忘掉,可是我越是如此,那个身影就越加的清晰。
最终,在黎明悄然来临之时我才昏昏沉沉地睡下去,这一觉醒来,我感觉整个身心都有了一种无比的轻松。醒来之后我就开始看那个奈菲尔还给我的笔记本,我记得她说过,我想知道的一切都被她写在了本子里,如果真的有答案的话,我希望她没有骗我。
打开笔记本我就愣住了,在那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奈菲尔的自白,刚开始语言流畅,可是愈往后面那些语言就愈发地疯狂起来,就和她的字体一般,从工整逐渐变为杂乱,看着她所写的东西,我已经可以感受到她所受的那份煎熬了。
“查尔斯先生,你要明白,那个怪物自始至终祂都是存在的。从我见到祂第一眼时我就已然清楚,祂并非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祂诞生于古老神明的不屈意志,祂是精神力量的化身,祂的出现,就足以说明那古老神明即将苏醒。
祂有千万个姿态,祂有千万个名字,祂有千万个语言,你所见到的与我所见并非同一,但又实为同一。祂将我们这些毫无信仰之人的肉体处以极刑,让我们的灵魂在非人折磨之中脱离肉身,最终归于异界,任由古老神明所支配。
镜子之外,你是虚幻的,镜子之内,你则是真实的,我们所处并非镜外,而在镜中。安心吧查尔斯先生,我现在已经听到了祂正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我逃不掉了,我躲藏起来却依旧无法拯救我的生命。我每一天都在向着至高的上帝祈祷着,想着若是可以拯救我的生命,救赎我的灵魂,我可以放弃我所获得一切,但是,上帝没有给予我回音,他已然将我抛弃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归宿吧,我们抛弃了一份信仰,那就只能再次寻找一份信仰,就让我的灵魂化为虚无,就让我的灵魂去前往异界,去膜拜那位立于天堂对岸的伟大的古老之神吧……”
看着奈菲尔那潦草的字体和她疯狂的话语,我的心也逐渐躁动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晓得身处镜中还是镜外,我现在就连我肉体是否真实都已然不知了。在抽完一根香烟之后,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缓和了下来,并且我的神智也无比的冷静清晰,我的精神达到了一个高强的巅峰。
“也许,有时候确实应该勇于面对啊,既然镜外是虚幻,镜中是真实,无处可躲,那就不用逃避……”
我不停地低喃着笔记本上的最后一句话,所谓的镜子,不过就是一个大门,那个怪物无非就是一个使徒。你立于大门之前,打开大门走进去,走进那真实的世界,直面虚伪弥乱的内心,它将牵引着你的灵魂,将你带到那世界深处的虚妄之地。无人可以幸免,也无人可以逃脱,更无人可以得到救赎,因为你放弃了信仰、放弃了原则、放弃了纯净之灵魂。
我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所听、所想,全都写了下来装在了信封之中,并且给那个司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早上八点的时候来旅馆帮我把信件给寄给布莱恩警长。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我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紧绷的肉体得到了一丝丝的放松。
我赤着身子站在浴室,在黑暗之中将镜子上粘贴的报纸给撕了下来,我将脸紧紧贴在镜子上,闭上眼睛安静地细听着镜子里传来的声音。哀鸣、惨叫、悲哭……一切令人心痛的声音全都杂糅在一起,组成了一首地狱赞歌。
我打开了浴室的电灯,淡黄色的灯光将这个不大的房间给填满充盈,我站在镜子前静静地等待着那可怖之物的到来,只可惜它一直没有出现。恍惚间,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从那淡黄色光芒的尽头缓步向我走来,是奈菲尔,竟然是奈菲尔。我心中陡然一惊,她没有死么,还是说她以另一种方式复活了?正在我满腹疑惑之际,奈菲尔已然走到了我的面前,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惨白的脸上不掺杂其他颜色,她冲我笑了笑,我也给予她微笑。
奈菲尔抬起手来,将手臂环在了我的脖颈上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那冰凉刺骨的体温,她将头打在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
“在你还没有丧失理智之前,进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要探索这最后的真相么,这是最后一步了,迈过这道大门,你就能看到你所想知道的一切……”
“你不是奈菲尔,她不会让我这么做的。你就是那个怪物,一个杀人嗜血的异界不洁之物。”
我将手伏在自己的肩膀上,除了我那粗糙的皮肤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探索的真相么,查尔斯先生。你现存的理智让我羡慕,你的灵魂虽不完美,但也不脏。离开这个虚妄荒诞的幻象世界吧,穿过永恒的光门,来到你眼前最为真实的世界里吧,伟大的古老之神,是他们在召唤你啊,古老的神明正在等待着你的拥抱啊……”
奈菲尔牵住我的手,慢慢地将我引向前方,在那镜中的尽头,充斥着无尽的光芒,光芒之后则是那浩瀚无垠的万千星河。
我随着奈菲尔缓步向前,缓步向前,在那光芒之中前进不停。
“查尔斯……米若……查尔斯……米若……查尔斯……米若……”
我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首望去却发现我依旧站在那里,只不过我与我之间,多出了一道看不见的透明之墙。我看着我眼中渐渐流失的光芒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跟着奈菲尔向前走去,向前走去,直至融入那无尽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