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荒唐的噩梦,梦中我似乎染上了一种古怪的顽疾?我无法具体描述这类病疾的外显特征,因为起初那对我来说不过是梦中发生的一起荒唐事罢了,所以我并不是怎么在意。但这种不以为然在随后的半个月内逐渐被反复重现的梦魇撕裂得荡然无存。
是的,我开始重复做一个相同的怪梦,梦中我似乎睡在一个模糊陌生的房间内,各色的流光汇成这个世界的主色调,我清晰又昏沉的意识在这里反复无常的沉浮着,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当我低头想要检查我的身体时,我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一张沾满肮脏的灰绿色粘液的病床上,双手双脚被用束缚带牢牢的捆住。
我大惊失措,努力挣扎,梦境的世界因为我的反抗而变得摇摇欲坠,一切都开始崩坏破碎,束缚的束带同样也是,我很轻松的挣脱了它们,四周也并没有因为我的反抗出现面目可憎的怪物,在这即将破碎的梦境里,我再一次看向我的身体,晃眼的虚影充斥着我的眼眸,但我却不以为然,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里的事物又怎么可能伤害我呢?
我这么想着,看向我的手臂,上面有几个奇怪的创口,像是被针管之类的尖锐物扎伤的,当我用力弯曲挤压的臂肘时,创口处开始涌出一团粘稠怪异的黑血……或者,那并不是血,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潜意识告诉我,那并不是血?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放松了臂弯,黑血并没有在伤口处摊平,而是依旧以一个类似水珠的滴状物粘在那里,任凭我怎么晃动也毫无动静。于是我尝试伸手去触摸它,手指刚刚与黑血相触,我瞬间感觉我全身的感应神经都收到了强烈的刺激,那种刺激直刺脑仁,类似疼痛又不是疼痛,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但它确实让我感受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快感,也因此我开始逐渐沉溺进这样一个怪异的梦里——在一个家具装潢千变万化的怪奇房间内坐在一张肮脏的病床上戳弄自己身上生长的古怪血珠?
如果梦境只止步于此也就罢了,但随着这个梦的不断延续,梦里的血珠也在不断生在,在我的胳膊上,从米粒大小到甲虫,再到乒乓球。
它变得越来越大,表层也从纯黑色变为黑红色,并且其上布满了丑陋的褶皱和凸起的血管。此刻的血珠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血珠了,而是一个血球,寄生在我梦里身躯的血球。我开始慌乱,想要将其从我的身上摘除,然而当我用力扯住它时,只觉得自己的十指陷入进一团腐烂的肉泥里,尽管我努力想将它从我的手臂上扯下,但却无济于事。它似乎已经在我的身体上扎了根,我无论用何种办法,也无法将其祛除,刀劈剑砍,火烤水浸……一切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也就在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在梦中的感官也越发的清晰,曾经触碰血球带来的轻微刺激就能让我全身酥麻,几欲从梦中清醒,但现在……或许只有在梦里的高处坠落,我才能从梦中清醒。于是我在梦里的房间开了一扇窗,我推开了它,从中一跃而下。
在那以后,我有一段都不敢轻易入睡,并且苦苦求助心理或精神学的专家来为我治疗这古怪的梦中恶疾。虽然它并没有在现实中对我带来损害,但它确实是我的精神达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在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我似乎确实好了许多,不再去梦见那个可怕的噩梦,但问题是,我的手臂为什么开始微微发痒呢?
这种瘙痒感持续了一个星期并且愈演愈烈,我开始抓挠我手臂上的皮肤,然而却完全无效。这种瘙痒感并非来自皮肉,而是来自灵魂,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大概猜到了这一切的真凶到底是谁。
今夜,我再一次入梦了,梦里我又一次进入了那个陌生的房间,只不过这边不再变得模糊抽象,而是有了具体的装潢和风格,不过在边缘角落上的处理还是使用了模糊化。看来梦终究还是梦,无法完全如现实真实。
这一次,我看向了我的手臂,上面的血球已经完全包裹了我的手臂,表皮的褶皱和血管已经消失,变成了光滑的如气泡一样的表皮将我的整只手臂包裹起来,看起来像是戴了一只血红色的充气护手,只不过内里涌动着不知何物的粘稠液体,时不时还会在里面咕噜噜的翻腾起些许气泡。
我被困在梦里了,血泡也变得越来越大,将我整个包裹起来,像是一个巨卵,只不过外表是淡红色的大泡泡,而里面是不断旋转流动的怪异液体。我被包裹在其中,身体被光滑的黏膜紧贴,身形枯槁瘦削,但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不适……不,不是不适,而是我的所有感官都被屏蔽,或者说我的神经被抽离,我无法再感受到强烈的疼痛,连触觉都变得微乎其微。
今天是第几夜了?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整个房间都被血泡沾满,而我在其中游动。整个房间四面都是墙壁,只有我先前想要逃避而开辟的窗户,我努力带动着气泡往窗户方向靠去,用力挤开窗户,想要逃离这个幽囚我不知多久的房间,然而当我好不容易窥见房间以外的世界时,我看见一个个粉红色的气泡包裹着内里枯瘦的躯骸向着穹顶飞去。
无垠的天空被无数飞腾直上的气泡给占满,而在天空之下,则是一座不断在变换的城市,城市不断更替着自身的风格样式,建筑和内里的住户也在不停改变,每当城市开始转变,天空中总有些泡泡破碎,其中的脓水如雨液般淋湿城市的每一隅,一些倒霉蛋裸露皮肤被脓水侵蚀,等到他们酣然入睡时,如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的身上重现……
这是不是阳过后的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