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永死

更新: May 27, 2023  

永死

作者:神奇的犹格泡泡

我早已经不记得自己何时被放置在这昏黄的密室,福尔马林浸透了我的大脑,其中混杂着我那不讨人喜欢的邻居血液。

已经没关系了。

我已经被拆开了,五天前一个铁钩刺过我的锁骨将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把我扔在一个铁台上,冷彻的铁板与我干瘪的背部接触,带来的却是少有的温暖,我似乎能听到嘶嘶的响声,那是我并未凝固的血液蒸发的声音,四个白衣的孩子在我身旁围成一圈,紧张的握着手术刀,那是活人的颜色,鲜嫩的脸庞微微发红,他们打开了一盏灼热的灯,我萎缩的眼球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活人的气息是那么美好。

我确确实实能感到自己在被拆开,早已停转的机体此刻开了个致命的玩笑,干瘪的神经系统被重启了,我却动弹不得。

这意味着疼痛的到来。

这是我的浅层皮肤,它被不熟练的刮下,手术刀很锋利,没有想象中那般让人恐惧,十分顺利的,我被拆成了一大批零件,我的眼球被左侧第二名学生拿在手中,看着我的心脏被从胸腔中取出。天呐,早知道活着的时候我该吃的健康些,那颗脏器属实有点丑陋。

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骨的寒冷——这并不是修饰,我的肋骨们此刻确实欢愉的摆在铁台上,就像处于肉铺般整齐。

我几乎是被拆了个遍了,脏器们被剥离,被粗鲁的塞进了一堆瓶瓶罐罐里,溅起了一泼腐朽的药剂,混蛋!它们属于我!

眼球开始发酸,他们开始锯我的头盖骨了,我是怎么死的?是致命的疾病?是与冰冷地面毫无缓冲的接触?是战争?我的脏器干瘪却健康,我的肌肉紧缩但完整,是啊,我是怎么死的?

这一切不重要了,他们把我扒的干干净净后重新将我抛回了那个肮脏的池子,福尔马林毫无阻拦的冲进了我空洞的体腔,大开的脑袋盛着某个倒霉蛋的断手。

池壁铺着白色的马赛克瓷砖,上面点缀着零星的蓝色网格,在孤独与静寂中我开始数起了它们,就算此刻我的眼眶早已空空如也。不知过了多久,运动重新出现在了这个它不该出现之地,我的室友们搅动了这浊池,打断了我重复近万回的验算,不存在的肌肉转动我的腿骨,死人们意识到了自己原来可以行动。

我推开浊液坐了起来,将眼眶伸出池面,粗糙的壁面吸满了死亡,不存在的风吹动液体,带来了飘渺空灵的颂歌,腐败的空气被戏水的死人们吞食,直到第一个死人爬上了岸打开那扇锈蚀的铁门。

说来也怪,我几乎忘了生的一切,但一迈动双腿便找到了无法更改的目标,钻过舞蹈的死人堆我走出了阴影,幽深模糊的恐惧此刻不合时宜的跳出,但我还是靠着这病态的躯壳爬到了地面。

疯狂的堕落尸体们早已掀起了地表的一切,冰冷寒凉的月光此刻打在我的每一寸暴露在外的机体,这是夜行者们唯一的光,慈悲的光。尸鬼们在它善良的普照下嬉戏,永生的人儿从那黑洞洞的门框内钻出,它们嚎叫的唱起了渎神歌曲,那永恒的死亡国度如今和人间没区别了!

在混乱中我避开了一切正在撕扯活人的同胞们,它们把活人拆成零件正如活人对它们做的那样,冲出那栋建筑后,我终于看到那棵树了,调动疏松的骨头我加速向前跑去,我知道那下方会有我的妻子和孩子们,我们曾度过数十个相同的美好节日,他们总会在一颗挂着各式彩灯的鱼骨松下等待,我便扮成一个带着红色帽子的老人将礼物带到他们手中。查尔斯是年龄最大的也是最听话的孩子,他总是不让我和妻子操心,朗诺是最聪明的,查理是最调皮的那一个,也是最像我的,还有我的爱人,她是如此美丽知性,这一切美好如一切天堂——假如那一晚我听从他们的劝解拒绝喝下那杯威士忌,或者放弃开那辆该死的特斯拉,我本来有机会踩下刹车的。但此刻他们就在树下等我,露着和我一般干黄的牙齿。

 

4.5 2 投票数
文章评分
0 评论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