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神秘的生物,与人眼不可见的奇异之物有紧密的联系。
——H.P.洛夫克拉夫特《乌撒的猫》
托比是一只很奇怪的黑猫。
我第一次遇见它是在半年前的某个雨夜。当时我正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偶然途径一条偏僻的小巷,听见里面传来几声虚弱的猫叫。循着声音,我踱步上前查看情况,借助手机手电筒功能带来的光亮,我在巷尾的一处杂物堆与墙壁的夹角里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啤酒纸箱。纸箱的大半部分已经被雨水浸润而向内坍塌,形成的弧度恰好构成了一道向内的陡坡,使得雨水能够顺着坡道灌入纸箱内部,为本就摇摇欲坠的纸箱再次雪上加霜。而我先前听到的猫叫声,也正是从这个纸箱子里传出来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用脖子夹住雨伞,一手拿着手机照明,另一只手则用衣服的袖子裹紧,再上去拨开纸箱的半敞开的封盖。只见纸箱内部不大的空间里,五六只颜色不一的小猫抱成一团蜷缩在箱子的一角发出像是婴儿哭泣一般的尖锐叫声,十分凄厉。它们应该都只有几周大,我对这些小动物生长周期并不了解,得出的结论也只是看它们的体型以及睁不开的眼睛推测出来。它们应该是被人遗弃的,我在纸箱被打湿的底部发现了一张同样湿漉漉的卡纸,卡纸上面写有这么一段话——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丢掉它们的,我只是个学生,背着家里人用生活费偷偷养猫,可我不知道猫咪一胎会生这么多的小猫,我实在是养不起,又不敢和家里人说。
“求求你,好心人,帮帮它们!”
字迹娟秀,应该是个女孩写的。
我把卡纸放回纸箱里面,蹲在箱子旁边抿了抿嘴唇,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来看一眼,又为自己心中升起的那一抹不忍而感到讽刺。
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想帮它们?别开玩笑了,想想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还有其他花销……
这样声音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使得我站起身来想要掩面逃走,但是听着纸箱里越发微弱的猫叫声,我那可悲的同情心终究还是占了上风。我重又蹲了下来,尝试抱起纸箱,但是被雨水浸透后的纸箱脆弱不堪,轻轻一提就被我扯下了一小块碎片。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牺牲我的背包,把那几只小猫小心翼翼地从纸箱子里取了出来,随后用包里的纸巾垫住包底,再把它们一个个都放了进去。小家伙们的身体都很虚弱,只是虚弱的挣扎了一番,就被我全部塞进了背包当中。
事已至此,我肯定得先带它们去看宠物医生。当我格外小心的把背包背到胸前,留了一条透气的小缝后,我开始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宠物医院,最好是离我租住的房子近的。就在我确定好目标,准备离开小巷的时候,我又听见了一声猫叫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立马回过神,却什么也没发现,但猫叫声再一次响起,这声音有别于小猫虚弱的鸣泣,所以我是不可能听错的。这诡异的一幕让我有些头皮发麻,脑海中开始自动回播那些我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第三次猫叫声响起时,我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只见在巷子的另一头,一盏昏黄的老旧的路灯下面蹲坐着一只漂亮的黑猫。它的体态修长、毛发光亮,有一双翡翠似的碧绿眼珠,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
这只猫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的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问题,但很快我又将它抛之脑后。
“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一只路过的野猫而已。”
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心理安慰后,就打算转身离开。这一次猫叫声没有再次响起了,我走了一段路以后,再次回头看去,那只黑猫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蹲坐在路灯底下,碧绿的眼睛似乎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但因为我们双方已经间隔了不小的距离,一切也看的不是那么真切,可能这都是我的错觉罢了。我又走了一段路,再次回头,那只黑猫已经不见了,黑洞洞的巷子里那盏灯依旧亮着,像一只孤单的眼睛。
……
一番周折后,我把小猫带去了宠物医院。医生为我救助被遗弃动物的行为表示鼓励,但是治疗费用并没有因此获得折扣,在支付了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的医疗费用后,医生询问我是否有收养小猫的打算。我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后脑勺,想要点点头,但他劝我说,小猫并不是那么好照顾的,特别是这种刚生过一场大病,体质孱弱,而我整个白天几乎都待在公司的岗位上面,根本没空去照顾它们的饮食,所以他表示可以帮我联系一家宠物店,可以把小猫寄养在哪里,等待好心人收养。我有些犹豫,问了医生这是否需要再支付一笔费用时,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需要,宠物店的老板是他的朋友。我又问了一些关于宠物店的事,在了解了具体信息,并且通过网络进行验证后,我选择相信医生,并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毕竟,这几只小猫都不是什么名贵物种,毛色很杂,血统肯定不纯粹,属于那种几十、几百块就能从宠物店带走的,应该没人会打它们的坏主意。我这么想着,和医生道别后离开了宠物医院,小猫们则还留在这里继续维持几天的治疗,等病情稳定后再被转移到医生朋友的宠物商店。
当我离开宠物店的时候,我再一次碰到了那只我在巷子里遇到的黑猫。这一次,它蹲坐在一根红色的消防柱上面,一对竖瞳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
老天爷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居然能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出眼神和情绪来,那是一种轻蔑中混杂着赞许的情感,它甚至冲我微微点了点头,让我愈发感到迷茫。
这时,医生见我久立在门前,疑惑地走了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转过头刚要和他说黑猫的事,但当我把头重新扭回去时,那只猫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都没发现它留下的踪迹,我把自己前不久的经历都告诉了医生,又困惑地向他询问附近有没有人养黑猫,或者有流浪的黑猫。医生摇了摇头,表示这附近的家猫、野猫他都熟得很,割掉的公猫蛋蛋不说上千,也有成百了。前一段时间,还有一群野生的公公猫拉帮结派的跑他这里骂街呢,后来见他拿着割蛋的工具走出来后,又都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医生从未见过有像我描述那样的黑猫,他安慰我说那可能是一只从别的地方刚刚流窜的野猫罢了,没什么好怕的,并且叮嘱我说不要随便接触那些来历不明的野猫,它们大都凶性未泯,一旦被抓伤了,狂犬病疫苗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说罢,他还冲我眨了眨眼,问我那只黑猫的是公的,还是母的,蛋蛋的规模大不大,他这几天有一段时间没割猫蛋蛋了,一时有些手痒难耐。我哭笑不得和医生表示自己也没怎么看清,又简单聊了几句,叮嘱他别把小猫给偷偷骟了后,我便和他道别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屋子。
回到家,我依旧对那只黑猫念念不忘。它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像是人,或者说是某种同样具备高等智慧和情感的生物。它的来历是一个谜,萦绕在我的心间的挥之不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猫痴迷不已,难道它是某个西方魔法学院的变形术教师变化而成的?一只大龄猫娘?也不对啊,麦格教授变身也是一只虎斑猫啊,难道它是斯内普猫猫……
当晚,我的脑子乱糟糟的,做了许多离奇的怪梦。但是其中最诡谲的一幕,还是我在睡梦中走下了一段倒悬的阶梯,一直到一扇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大门前,两位面目模糊的守门人拦住了我,向我询问了什么,但我已经记不清了。他们后来打算驱赶我,因为我没有答出他们给予我的问题,但是再之后我听见了一声猫叫,一只优雅的猫咪从火焰大门后面钻了出来,它正是我先前遇到的那只奇怪的黑猫!
黑猫不知何两位守门人说了什么,他们不再驱逐我,而是任由黑猫领着我进入了大门后的世界——漆黑一片,又一段向下延伸的冗长阶梯。
一直走了大概七八百个台阶,我们总算抵达了一处光亮的洞口,柔和的白光拂过我的面颊使我感到颇为心旷神怡,我正打算兴奋的冲进洞口外面的开阔天地,那只黑猫又忽然拦住了我。
它轻轻一跃跳到了一侧岩壁凸起的石崖上面,舔了舔爪子上的猫,对我说道:“前面就是迷魅森林,想要安全的穿过那里不难,但是会有点小麻烦,你现在这边等一会儿吧,等我准备好了,再领你去我的领地做客。”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呆呆的回应了一句:“好。”
黑猫从石崖上跳了下来,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洞口,又回过头对我说道:“我的名字叫托比,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大喊我的名字,我会过来帮你的。”
说罢,它走出了洞口,我刚想上前去追它,却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奇怪,是梦吗?
我不得而知,但也没时间继续纠结,还得去上班呢。
……
自那一夜后,我做怪梦的频率开始增多。在梦里,我和托比开始在一个让我感到新奇的陌生世界冒险,我们去了许多地方,托比成了我的导游和保镖。它的知识很渊博,让我惊叹不已,虽然在我梦醒后,就再记不起它在梦中说过什么,但梦中留下的印象是不会跟着消失的。我和它的旅途十分畅快,我们俩相谈甚欢,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可惜这份友谊只在睡梦中得以延续,在现实中我却再也没能见到托比,为此我感到十分遗憾。
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大概数个月,梦中我们爬山涉水,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见识各种奇异的动植物,和一些面目可憎的怪物作斗争。我们去过地底,也爬过山峰,游戏大海,飞往月球……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妙,以至于我对梦境的痴迷程度多快远胜于现实。
不过人到底不是能一梦不醒的,我是个手脚健全、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有自己的生理需求需要得到满足,因此免不了要为嘴里的饭食,身上的衣物奔波。工作虽然偶有不顺心,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这一日,不知老板抽了什么风,居然想到一个大伙一起去野营团建的点子。
我对这种户外活动并不感冒,但碍于一堆人起哄和社交需要而不得不参与。
我们一路跋山涉水,离开市区前往郊外,进入森林。
同事们因为长年累月都待在办公室里久不外出的缘故,体力都不是很好,唯有老板因为有钱有时间会特意去健身,而在一群社畜中脱颖而出。他走在最前面轻车简行的回头鼓励我们,我走在队伍的中间面色不改的帮两个相熟的朋友拿起他们沉重的背包。他们对我的好体格感到惊奇,但也没力气去问东问西,只是艰难的跟着队伍缓慢前进。我同样讶异于自己体能什么时候会变得这么好,但是也找不到什么原因,也只能搁置一旁,不去理会。
当晚,我们十多号人在一条小溪边上野炊。
我们这些男同胞们搭烧烤架的搭烧烤架,拾柴的拾柴,把处理食材和烹饪的活交给了几位年龄稍长的女同事。
至于老板……不知道带着他的秘书跑哪去游山玩水了。一直等到大家把一切都忙活好了,才跑回来大快朵颐,并兴高采烈的和大伙分享他刚才的见闻。
“你们猜,我和小李刚才去那边发现什么了。”
他咧出一抹笑,眉飞色舞的和我们说道。
几个性格圆滑,懂得为人处世的老油条和老板攀谈了起来。
一吹一捧间,老板总算说清他刚才去哪偷懒了。
原来离我们露营地不远处有一条林间小径,小径的尽头直通一栋废弃的洋馆,据说是几十年前落成的,后面什么时候废置的也没人清楚。老板一时兴起,就领着他的秘书进去简单晃了一圈,现在觉得没尽兴,打算忽悠一票人和他一起去逛逛呢。
但是大家忙活了一天,又有几个人真愿意陪他去胡闹呢?
一番纠缠下来,大家各有借口,最后是老板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出发了。
幸运的是,我并不在此列,所以还能得到片刻的休息。
我和几名同样被留下来看守营地的同事闲聊,大家围坐在篝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一直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正疑惑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老板就领着一票人神色慌乱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有人问道。
回来的人个个脸色苍白,好半晌才有人颤颤巍巍的答话道:“那座洋馆里面有……有尸体!”
众人脸色一变,坐立不安,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是老板挥了挥手说道:“就看那尸体的样子,死亡时间比我年纪还大,我们还要多管闲事干什么?报警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想报警也随便,到时候自己回家报去,别给大伙添麻烦。”
老板的一席话打消了大家伙报警的念头。
因为天色已晚,我们没办法再赶夜路从森林里跑出去,因此还是继续待在营地里过夜,等第二天天亮以后,再行离开。
当晚,我们睡得都不怎么踏实,因此我也没法继续梦境中的冒险,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营地里时不时传来细细簌簌地声音。
大概是凌晨时分,我忽然被一阵冷风吹醒。
睁开眼,发现帐篷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和我同住一个帐篷的同事不知去向何处。我摸了摸他的睡袋,发现里面已经冷透了。
难道他去大号了?
我这么想着,直起身,枯坐在自己睡袋中望向帐篷外面树影摇曳的静谧黑暗,除了轻微的虫鸣和树叶摩挲声,我再难听到他物。
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我实在感到不对劲,拿起手机走了出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营地当中的所有帐篷都是敞开的,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去哪了?
我心想,一股强烈的恐惧攀上我的心头。我大叫着其他人的名字,但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复。我不认为这是他们的恶作剧,因为我在公司的人员还没差到这种程度。
我想报警,却发现手机在这一块完全没有信号。想起老板有随身携带卫星电话,于是去查看他的帐篷,搜索一番后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在我踟蹰不前的时候,我在一处帐篷旁的灌木丛发现了些许奇怪的痕迹,像是有不少人从那里踩踏而过所留下的。
为了查清一切的真相,我于是开始循着这些痕迹追踪前进,一直到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径前时,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老板所说的通往那间林中洋馆的小路。
顿时,我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气自颈椎骨冲上天灵感。我想到了很多东西,那些灵异、怪诞的故事开始在我的脑海中回响,我停下了脚步,脚底像是生了钉子久久不肯再前进一步。就待我想要退回营地的时候,却突兀的发现,我的身后没有路了……
事态开始往可怕的方向发展,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小径继续前进。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我来到了一栋荒废已久的洋馆门前。
铁质的大门已经倒塌一面,另一面也无力的歪斜耷拉着,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在月光的照耀下,晃动的影子像是魔鬼的爪牙。
我咽了一口唾沫,颤巍巍的拿着手电筒继续走进洋馆。洋馆的门没关,里头漆黑一片,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对石像鬼的雕像被放在大厅一侧的楼梯口两旁。
我谨慎地走了进去,开始仔细检查里头的物什,但是却一无所获。
空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耳边是冷风吹过破烂窗沿发出的呜咽声。
这里看起来可怕极了,但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只能继续在洋馆内四处瞎逛,翻找一切我能看到的东西,但是在一楼,我什么都没找到。
无奈之下,我只能往二楼进发。接着手机带来的微弱光亮,我亦步亦趋地爬上了洋馆内铺有红色地毯的楼梯,走到二楼的时候,这里有左右两个去处。
我选择去了左边,那条走廊一直延伸到天台,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房门与房门之间似乎还挂着一些奇特的油画。我没时间去欣赏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尝试去推那些被关上房门,大部分都打不开,里头十分安静。
等到走到倒数第二间的时候,门依旧是关上的,只是里头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呜咽声。
我顿时一惊,但随后又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恶向胆边生,直接抬腿一脚——
“砰!”
猛地踹开了房门,发出的响声一时传遍了整个洋馆,甚至压住那如诉如泣的风声。
房间里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有一个女人蜷缩在墙角,全身颤抖地看着我。
我认识她,她就是老板的秘书,二十多岁,长得确实不错。
只不过为什么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呢?老板呢,其他人呢?
我刚想开口问她,她却突然大喊道:“别过来,怪物!”
怪物!?
我有些不解,刚想开口安抚她并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那个女人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撞开了房间一侧的窗户从二楼一跃而下。
我赶忙冲过去,想要查看她的状况,从窗沿探出头往下瞧——
她整个人竟然摔在了洋馆外围的那一圈围栏上,身子被围栏上的尖刺给洞穿,扎了好几个口子还在不断冒血,看起来十分凄惨。
我一时瞠目结舌,转身匆匆忙忙的想要赶下楼把她救下来,可等我走出房间的一瞬间,忽然,恶风扑面!
我连忙蹲身躲闪,却发现袭击我的人竟然是老板!
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朝我劈砍而来,斧头虽然不利,但也能算是钝器,我哪敢硬接?只能狼狈躲闪,一边跑,一边不忘问他发什么疯。但是老板并没有回答我,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因为他突然袭击我的缘故,我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拿稳,脱手而出,我也不敢俯身去捡,只能在黑暗的环境下矮身从老板侧边的缝隙钻了出去,往楼梯口的方向逃去。
我跑,他追!
形势十分紧急,我忽然感到身上的汗毛直立,下意识地往前扑倒,一柄沉重的斧子擦着我的头皮掠过!
我的心脏狂跳不已,但是见老板没了斧子,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够捡起斧头反抗一番,但是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时,却被吓了一大跳。
我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描述我所见到的恐怖之物,一切的语言文字在它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无法找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它。只能说那是一团粘稠、怪诞的流体,像是西幻小说中的史莱姆,但是体型却空前庞大,其内部长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眼睛,其中几双我看着还格外熟悉,我认识那些眼睛,那些眼睛的主人前不久还在与我谈笑风生,但是现在他们却已经成了这只怪物的一部分。我感到恐惧无比,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脚下一时踩空自楼梯上滚落。
我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台阶上,疼痛异常!我察觉到我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温热的液体滑过我的脸颊,我知道,那是我的血……
我要死了吗?
意识弥留之际,我悲哀的这么想到,心中有一万份不愿意,但是那怪物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我疯狂的期待有什么人能来救我,警察、佛祖、超级英雄……
我想了好多好多,甚至想催眠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恶梦而已,可浑身上下断掉的骨头却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
“托比!”
黑暗开始吞没我,在我意识陷入昏沉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一声轻柔的猫叫以及怪物不甘心的嘶吼——
“喵!”
“Tekeli-li!Tekeli-li!”
……
这件事以后,我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和工作。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再去纠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来看,他们认定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凶杀案件,凶手的第一嫌疑人先是在我的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到了已经死去的老板身上,他的尸体格外凄惨,一部分像是被高温溶解,另一部分则保留着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爪痕,像是老虎留下的,但是我们这地方的森林里哪来的老虎呢?
一切已然成谜,而我也在梦中再一次遇见我的朋友——托比,它依旧是那副优雅高贵的样子,只是那对翡翠般的绿眼睛瞎了一只,我知道那是它为了救我而支付的代价。
emm……大龄猫娘是跨行业通用的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