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所谓的忏悔吗?

Aug 2, 2024  

作者:古叶

 

我残存的一切,

都随残阳沉下,

惟留那轮残月,

与这篇残作……

……这便是我对我所犯下的罪孽与之造成的后果的阐述,我相信这份口供逻辑严谨自洽,符合实际,足以让诸位了解此案。唔……或许你们也在想,这太正常了,正常到难以言说的程度。既然诸位不急着结案,那便听我讲个不那么正常的版本罢,先签个字,后面的不必记了……反正我讲完就不认了。

正如我前面提到的,班主任和年级组长都劝过我休学,理由是我可能对其他同学的正常学习造成不良影响。不过我并非顽劣之徒,不过是精神状况确实不那么好。嗯,我也不需要用精神疾病让我逃脱责罚,这不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吗?哈哈,偏了。

那时我去医院伪了一份正常的心里报告,那医生就是之前给我诊断的那位,我还记得当时他对我说,造假也不能造的这么正常啊。他有些医德,一直不给我开报告,我换了所医院另伪了一份。

这和我要讲的其实没什么关系。哈哈哈。

好了,其实我近来都会梦见我被困在某处,现在我已不记得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每次地方都不一样。我在梦中一直在尝试逃离,但总是在中程惊醒,至少八个小时绝对不够我做完的。诡异的是,后来我梦到我被困在学校,当我将要从校门逃出时,我自己竟然又退回去了,之后梦便醒了。

这次的梦,我倒是一直记得,相信诸位听完也不会如何相信的。

一根长满了鳞片的柱子,下部有许多白色的触肢,可以用来移动,但大多数用不上,只是在空中胡乱甩着。上部有一个黝黑的口器,一张一合间露出不断蠕动的螺旋状的牙齿,与一条血色的空心舌器。它身上那些忽明忽暗的鳞片,让人不由得注视着它,或许只是某些来自内心深处的,唔,道德罢。

哦,没错,这是梦到教室了。那东西蠕动到讲台上,将近两米的柱状身躯靠在讲桌上。

坐在教室中的早已不全是人,除了古叶和道元,还有我外,皆非人矣。剩下的都是一些类人的怪物,我也忘了长什么模样,不过什么颜色都有。

台上的柱子舌器中喷溅出许多白色液体,散落在教室的地面,但无一点溅到课桌和人身上,倒是溅在了许多怪物身上。有些怪物甩开了,有些怪物张开了口——或许那确实是口——接着那些液体将其咽下。未被溅到的怪物,一些坐着不动,仿佛脱出了这方世界,另一些舔舐着被溅到地面的液体,发出忽忽似的声音。

吞下液体的怪物中又有一些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白色液体伴着五颜六色的器官喷涌而出。周围的怪物立即围上,吮吸着那白中带黑的液体,即使其中夹带着某些器官。

古叶说那是知识和无知的讽刺的融合,道元却说那是老师苍白的期望和无奈,是一种明知如此仍期骗自己的无知。

他们说罢这些,大笑起来,那柱子仿佛发现了我们,不再喷射液体,而将口器对着我们,我看到那其中已经被黏滑的液体磨得凹凸不平。它把自己扶正,那触肢支撑着它,使它能够跳下来。当它跳下来时,房间都在震动,发出声响。

他将古叶和道元吞下,然后望向了我。或许它将我吞下,一如古叶和道元,又或许它只是把我的头咬了下来,我眼中只剩下黑暗。应该要醒了罢,我心想。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想。

伴着那颠簸的感觉,我醒了。我倒在课桌上已经睡了许久,老师都过来敲我的桌子。在半昏的状态下,我被点起到后面站着。同学都在笑着,在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老师和那根柱子重叠了,一样的悲哀。

我伴着笑声,忽忽的叫声站到了教室后面。我很庆幸我站在后面,飞溅的液体落到了我的座位上,有一滴落在我面前,一个怪物从座位上奔来,我终于有机会观察一下它,这是条黑色的狗,等人大小,它在舔舐着那液体,我想近一些看看,越来越觉得这是人。忽然它抬起头来,我很清楚的看到这是我的同学,这是一个人。他咧着嘴对我笑了一下,在我看来,他又变回小狗在呲着牙盯着我,磨动着牙齿。

然后我笑着,踢开了它。它似乎不服,又扑上来,被我一脚踹到旁边,古叶和道元又在那里笑了,老师很着急的走过来。

对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教室殴打同学的原因,我并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如你们说的笑着打人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当然,这本身难以理解。

当那些怪物走出教室,它们异变为一种难以形容的生物,真要我说,像猪。

它们从自己体内掏出流金状的液体,吮吸着,咀嚼着,叫声从呼呼变为呜呜。它们吞下这流金,又从肚子混着黑血流出。当它们发现肚子是漏的,便又俯身向下,流金又止不住的从嘴里流出。它们用带着倒刺的舌头将流到嘴角的液体吸回嘴里,在脸上上留下了血红的湿痕。倘若流到地上,其它的猪便会贪婪地盯着那地上的流金,将手上的流金用力捏住,流了一地,然后几乎所有的猪都将手中仅剩的流金相互丢掷,然后扭打在一起,最后又放开对方,在地上舔舐着。

我问古叶那是什么,古叶说那是时间,是童真,是规矩,说罢便大笑起来。道元沉默着,我看向她。她看着这狂欢之景,阐释道,这是他们日复一日的在所谓规矩束缚下慢慢流失的美好啊。说罢,她便消失了,古叶也不笑了,蹲在地上看着那群猪,也消失了。

我穿过这狂欢之景,看向走道尽头的镜子,镜子倒映出的情景一派和谐,这或许就是你们说的正常——我曾经生活在其中,或许现在也是。

我不知道我是属于哪边,我不知道哪边才是真的,我很迷茫,我想他们也一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然后便是放学了,我随着人群——是正常的人——走出校门,但是古叶和道元出现了,他们拉着我,不想让我离开,我很不理解,甩开了他们,走出了学校,我已经不想继续待在一个龙锁阴山格局的大凶之地,这地方不论原本有没有镇着什么东西,现在也是它们的好窝了。

当我走出校园,便又怀疑起自己在校园所见是否为真。我在校门处伫立许久,觉得有些累了,便想到树下的石凳休息一下。树下早已坐着一老太,一小孩,还有一条小狗。那老太抱着那小孩,慈祥地笑着,那小狗伏在老太脚边。看到我过去,那小孩也笑了起来。当我走近,我才看到那老太抱着的是那条狗,而孩子匍匐在地上,又翻了个身仰看着我,对着我笑了起来。

我当时脑袋轰然一白,有点想瘫坐在地上,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古叶和道元再次出现,他们把我拉回了学校。

在学校中,我彷徨了很久才回过神,我看着学校在校门旁树立着的优秀毕业生表彰墙,愈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正常的人。

在龙锁阴山格局中阴气聚集的教学楼,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身躯干瘪且千疮百孔,没有毛发,腐烂的白肉翻卷开来,胸部是一个空洞——滇妖,我知道祂,这是祂的残存的灵体。

祂确实来到了这里。我进到教学楼里,撬开了教师办公室的门,拿了他们没收的打火机。忽然,我想到我不必这么麻烦,就又去配件室拿了橡胶手套和尖头锤。我本来想点了教学楼,哪怕不能将滇妖的灵体驱散出这个维度,至少也能将祂驱出学校。现在,我决定破坏每件教室的多媒体,多媒体就算不炸也得燃起来。

好了,后面的事就如你们知道的一样,教学楼每间教室的多媒体都被我破坏了,就只有两间教室的多媒体炸了,其它的烧起来了。

我看着那教学楼火势蔓延,浓烟滚滚,也看着滇妖的灵体慢慢消散。古叶和道元出现,看着我,说了几句话,便又消失了。

于是,我便火烧了整个教学楼,这我认了。当然,就是我因为班主任和年级主任让我休学使我心怀怨念所以才烧了教学楼的,原因什么的无所谓了是不是啊,哈哈。

对了,古叶和道元说,他们会给我留下位置的,在优秀毕业生表彰墙那里。

好了,讲完了,不过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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