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途之梦
哦,我跟你说,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自打前几天我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嗯,那也许是个梦,一个灰色的雾气弥漫的梦,那个在我醒来之后脑海中全然没有消逝的梦,我想,我应该把我在其中的经历一一写出来,来警告人们一些事情。
那是一个阳光昏沉的下午,我去一位朋友家,他家祖上有一位收藏家,收藏有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位神学家——也许是神秘学家,的手册,我的朋友想要把他高价转让给另一位收藏家,所以让我这个考古学家去估一下价,我下午大约二时,不,也许是三时到达了朋友的家,我们并没有多说废话,我接过书,翻开了它。
我本以为这个厚厚的鳄鱼皮的书封内只有哪位学者的手稿,没想到我看到了羊皮卷,许多羊皮卷,大约占据了一半多的厚度,我眼光一亮,抽出几页来看,这时,一张略有残破的羊皮卷上的一串文字映入我的眼帘,这张羊皮卷上大部分地方都是用拉丁文写上的关于神秘力量的研究,与一些不洁的话语,但是有一句话,在羊皮卷的中心位置,不像是用任何一种拉丁文字写成的,在形式上更像是阿拉伯的文字,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句子的语法和构词都是错误的,我试着读了一下,顿时感到这一个句子格外的拗口,读完后,感到一阵好笑,便翻了过去。
我大约下午五点在朋友家出来,直到晚上洗漱时我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不不,或许那洗澡时门外的水声就是前兆?不,那就是,也只是水龙头没有关好而已,嗯,就是这样。
异常的真正开始,可能是在晚上11点左右,我再读书时,感到阵阵的精神恍惚,我以为我只是困了,于是便熄灯睡了,但我的邻居明日早上对我说,我那日晚上卧室一直被一个静谧而安详的灰蓝色的灯光笼罩着。
当我到达那座城市时,我的第一印象是伦敦,但是随后我便否定了这个观点,因为那个时代的伦敦还没有如此多的高楼,街上空荡荡的,到处弥漫着沉沉的雾气,能见度很低,但是依旧有许多四周与远处的高楼上的模糊的灯光透过重重雾气,这些灯光虚幻而飘忽,忽明忽暗且虚实难辨,如同眼前有重重纱布阻挡视线那样,远近的灯光与附近的雾气和空无人的街道,构成了一幅略显离奇的画面,这是,我看到前方有一辆车亮着尾灯,那红色在雾中格外的显眼,当走近时时我看到那是一辆黑白两色交织的车,车上面还有许多花瓣一样的纹路,车门那还有一朵花,我快步走过去,当走近时听到车内有说话声时,我脚步更快了,我敲响了车窗,模糊的车的窗户上也同时出现一个影子,我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扭头去看后视镜,还没等看清什么,便感到大脑深处传来剧痛,我一时没有忍住昏倒在车门旁。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类似于看守所的地方,地板湿滑且黏脚,角落里——那大概是角落里吧,有一个架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但依旧能够看出许多久远的斑斑的红褐色血迹,四周黑漆漆的,面部斜上方有一个功率并不大的灯泡,有时会说不清原因的闪一下,我面前更远处有一个桌子和一个椅子,桌子看起来还比较新,椅子因为我被困在另一个椅子上所以看不清,门外不时有动静传来,但是我听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突然的一声门响,打断了我的观察,一个面容憔悴,头发斑白,眼眶凹陷的中年人进入了房间,我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他,令我惊奇的是那人居然穿着类似于警局的服饰,但是当我看到他腰间的手枪时便收回了视线,那个警官在桌子上摊开本子,在某一页上用笔写下几行字随后深吸一口气,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尽量作答。
因为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被决定拘留几天,当我到达被关押地方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若隐若现的水滴声,随着我向着房间走去,这个声音越发明显,地板也越来越老旧,肮脏杂乱的走廊与忽明忽暗的灯光构成了这个关押地点的面向走廊的铁窗外的所有景色,我环顾四周,看到还算整洁的床铺与理论上还好的采光时我松了口气,窗外虽然见不到阳光但能够看出不远处有几棵树,树冠很茂密。但是当我的视线移到镜子上时,我被震惊了。
镜子中的景象与我所用眼睛能够看到的景象大相径庭,不,应当说是完全不同,截然相反的:那看着很是整洁的床铺在镜子中居然是长满了“五彩斑斓”的各种菌的草席,菌类上流出的汁水在不断地向下滴出,我的鼻尖仿佛已经闻到那腐败的气息,粉刷完好的墙壁此时显得格外的荒凉破败,发黑发黄的墙壁上有许多四通八达的裂痕,大块大块的脱落的墙皮和黝黑的洞口。我惊讶地盯着这个镜子看了好久,惊疑不定的我恍惚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我从门上的小铁窗向外看去,什么都没有,我透过镜子的折射向外看去,却看到了门外好似熙熙攘攘的人影,与人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我靠在墙上,努力的让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可那些声音却越来越真实,在我的耳边萦绕着,我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门外刚离去的警员好似发现了我的异常,又回到门前,他从小窗中看见了我的异样,皱了皱眉头,我抬头望向他,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人!那绝对不是一个人!那东西有灰黑色的绒毛几乎覆盖着我能够看见的全部地方,只有猩红的双眼与锋利的尖牙留在外面,但这又好似一个幻觉,转瞬即逝,随后我又看到了一个正常的人,我感到一阵阵恐惧,在慌乱中我又看向了镜子。
镜子这次的画面很开阔也很萧条,窗外茂密的树冠已经成为干枯的树枝,但是,我发现,是的,我才发现,镜子中没有我。
我伸出了手,但是我看清它之后,我便不再认为我伸出的是一只手,我觉得说我伸出的是一个鸡爪更加贴合现实一点——如果那怪异的,扭曲的东西可以叫做手或鸡爪的话,我用这只“手”触碰了镜子,正在出神时,我听到一阵类似鸟兽扑腾翅膀的声音,我的视野的光线更暗了少许,我顿时转头向窗外看去,见到了一个……生物?
那生物“站立”在树上,如图烂泥一般乌黑而又看起来很柔软的双腿上面长满了黄色、绿色与白色的绒毛,毛并不长,它背后长有一对长满了腐化的鸟类的羽毛的蝙蝠的翅膀,真菌菌柄一样的腰,不准确的来讲更像蛇一样的腰上覆盖着灰黄色的鳞片,螃蟹一样的手臂末端却是鸡爪一样的手,灰黑色的晶体覆盖了那个生物的背部与胸部,上面也有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纹,那生物面部长满了肉瘤,只有一条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缝,还有许多从脑袋后面和上面与侧面垂下的黑红色的类似于菌类物质的“头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生物就已经发现我发现了它,那一条缝裂开了,我见到了那狰狞的口腔,一同而来的还有几声刺耳的尖叫,我竟然在这尖叫中感到一阵阵归属感在里面,我的意识在尖叫声中越来越消沉,我最终昏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我的耳畔时常传来空旷的滴水声与细微的脚步声,在我的大脑缓慢转醒时,我感到浑身越来越疼痛,左臂的疼痛几乎让我昏过去——一枚子弹击穿了它,我呻吟了一声,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我看着这并不宽敞的城市排水管道,高度大概只比我的身高高一二英寸的样子,也不算特别的宽敞算上两侧的凸起部,应该能让3个我并排行走。忽然间,我听到了杂乱的皮鞋踩水面的声音,几束手电筒的光芒在远处若隐若现,理智告诉我我应到留下来,可是我的内心深处却好似一直在催促我,让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就在犹豫时,耳边仿佛听到了枪械打开保险栓的声音,一股突如其来的厌弃的感觉悄然从我心底浮现,这个感觉被我感觉到之后,便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最终我还是遵从了这个想法,朝着光芒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之后,背过了身,向着下水道的深处前进。
我顺着下水道向着深处走去,后方的灯光与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到光芒,听不到声音,可能是我的眼睛越来越适应这黑暗的环境的关系,我能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广,又走了大约3分钟,我听到前方有快速奔跑的声音,那声音很急促,可以听出来那人很慌张。我向一边靠了一下,想要让出一条道路来,但是那人并没有,他在我有十几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全然不顾肮脏的地面,坐了下去,靠着阴暗冷湿的墙壁,他的呼吸很急促,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期间还听到有小声的啜泣声,那个人脱下了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衬,包扎了一下自己的小臂,正要起身时,他看见了我。
他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后退了几步,拿出了枪,我也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他同样是一个警官,与在审讯室里的哪一位相比十分的年轻,比我高一点,脏乱的衣服有许多破裂的痕迹还有些许血迹,帽子不知道哪去了,脸上与头发上沾满了泥土,血丝爬满的淡蓝色瞳孔充满了坚毅,但是握枪的手却在颤抖,暴露出了他的真实的感受,他在恐惧,我并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我继续靠近,他也继续向后方退去,退了10步左右,他被一旁的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摔倒在肮脏的泥土地面上,在他挣扎着起来的时候,我从一旁越过了他,当我回头看他时,他站着紧贴着墙面,再次用手枪对准了我,我与他对视了一小会,选择了继续向深处走去,当我走的比较远后,我听到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呼气,随即是突然出现之后越来越小的脚步声。
我继续向深处走去,走了许久,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角的一侧被铁栏杆封锁了起来,里面有向上和向下的楼梯,我不清楚有什么用,我抬头向上看去,透过盘曲的楼梯,外面依旧像之前那样被一层迷雾所笼罩,只不过外面比先前明亮一点,我知道,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经过拐角后,我听到了大口吮吸的声音,我心生疑惑,我认为是没有人能够在如此肮脏的地方吃起东西来如此的有食欲,随着我的靠近,我发现并不是一个人在进食,是两个人,随着我的靠近,那两个人注意到了我,两个人丢下了手中依旧带着些许碎肉还在滴血的断骨,用手腕去擦拭嘴角的血迹,但是由于手上全是血,反而把整个下巴涂满了鲜血。两人浑身都是血迹与泥点,破旧的着装让人看不出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要不是两人衣服上那几个还算醒目的标志还可以勉勉强强的证明他们的身份和以前我接触那个年轻人是一样的,但是他们的身躯所呈现出的姿态是与先前哪一位年轻的警员所大不相同的,他们手指的指尖又长出了爪子,破裂的衣物下可以看见他们的身上长出了黑而细密的绒毛,这两个人的牙齿不知为何变得很尖锐,眼神里带着一丝贪婪但是更多的是顺从,我再次略微向前,越过两人,看清楚了那个倒在地下的身影。那个人已经彻底被啃食的没有了人形,但是根据周围散落的衣服的残片可以看出这个被吃的人依旧是一位警员,我回头又看了看衣衫褴褛的两个人,发现他们正在贪婪地看着那一具新鲜的尸体,我摇了摇头,扭过头继续向深处走去。
我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驱动着我向着更深去走去,这股力量就像是深埋于我的血脉,被那一句咒语唤醒。我不知疲倦地向着更深处走去,在下了无数个台阶,走过了无数的尸骸,踏过数不清的水潭之后,我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我兴奋的跑了过去,当我跑出狭窄的通道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开阔,巨大的洞穴上不见顶,远方不断传来波涛数万年来从未改变过的拍击海岸的声响,月光此时划破了或许从上古时代就沉静着的迷雾,远处的海水波光粼粼,反射着诱人的白色光芒。我放缓了脚步,一种虔诚的心态从心底升起,我缓步前进,我听到了许多类似于鸟类飞行划过空中的声音,可我已经大体知道那是什么,我就像早已熟悉它们存在了那样无视了它们的存在,那就是我在警局的窗外看到的东西。我缓步来到一面崖壁,海面反射的点点光芒不足以照亮这个崖壁的全部,但是点点光斑所照亮的地方拼接在一起,可以凑出一个可憎的样貌,原谅我不能向你们描述祂,我无法找到任何合适的言语来描述这个巨大的,用我所不知道的材质雕刻而成的巨大雕像。在我膜拜这个在远古时代就矗立在这里的雕像时,其他降落下来的物体也纷纷顶礼膜拜,口中说着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所描述的言语,恕我不能记下来,因为它们所发出的音节并不是人类的文字所能记录的,而且错误的祷词也是对祂的不敬。
在膜拜完神像后,我到海边游逛了一圈,期间我在海面下发现了一只个头略显瘦弱的,我伸出手去与它的爪子在海面上碰撞了一下,紧接着我的手便像触电了一般立马回缩了起来,那个梦境的最后,我一人独自的在海岸边徘徊了许久。
次日凌晨我从卧室里醒来,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确保它们都还完好时,松了一口气。在用过早餐后,我开车直奔朋友家,却被邻居告知,朋友昨晚搭乘夜班的火车去了别处,尽管内心的躁动驱使我拿到那一本古书,但是我依旧忍住了这股躁动。几天后的午夜,我再次来到了朋友的家附近,只不过,我换了一个形态来到这里,我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朋友家,在翻遍朋友的书柜以后却并没有发现那一本古书,我的行为开始变得粗暴,朋友家里的异常响动惊动了朋友的邻居,他报了警,当警察进来时,我刚从书房的暗格内拿到那本我想要的书,但随后我也暴露在警察面前,为首的那名警察惊呼一声,立即拔出了手枪,并向调度中心呼叫了支援,先前来到的几名警察不断向我射击,可是我早已突破房顶飞到了空中,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了杂乱的房间与许多黏腥的液体。
朋友家遭到劫匪进入的消息在那个晚上迅速的传遍了我朋友的社区,而我则在那一日的晚上又进入了那一座城市,把那一本古书郑重的放在了巨大的洞穴旁边的小洞里。第二天我见到了警察,警察向我例行询问了一些事情后,并从昨晚在家聚会的邻居话语中确认了下来案发时我已经睡下,警察离去后不久,我的朋友在警察离去后不久敲响我的家门,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他面带微笑,在我开门后与我并肩走到了我家的客厅,他坐定后,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并让我打开它。
正在给朋友倒水的我放下了水壶,翻开了包裹,只看到包裹的第一眼,我惊讶的闭上了眼,随后把包裹郑重的放在了茶几上,我疑惑地看向他,随后便像想通了一切般,发出了一阵无奈的笑。他似乎也知道了想明白了什么,他走过来轻微拥抱了我一下,说了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话,他说:“欢迎加入我们,我的朋友,你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探索这世界上存在着的真相了”。
我对朋友的这一句话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只是嗯了一声,自从最初的那个梦境的末尾,我发现我已经彻底变成那一幅摸样后,我便逐步接受了我自己的新身份,在这期间我并没有遇到什么心里上的阻碍,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这样。
又是几日过去,我在这世间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我感觉我即将在那昏暗的城市之下度过自己剩下的时光,我得以有机会去接触那千百年来极少有人踏足过的禁忌之地,理解那未曾有人理解过的知识,窥伺那未来图景的一角。我的朋友,你或许羡慕这样,但是我的朋友,千万不要羡慕,这期中的苦痛是你所想象不到的。我们如同寄居蟹一般寄居在地球这个巨大的壳子之中,许多人认为这个壳子是安全的,可是我的不知名的朋友,且珍惜现在的时光,地球这个壳子只是不可以数记的有生命的星球之中,在荒凉而偏僻的一隅中十分微弱的一个星球,这个壳子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类自己所打破,即使这样,而我们人类也不过是宇宙之中渺小的蝼蚁而已。不要去贸然的尝试这一切,这会给这平静的一切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