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普梭提的归来

Jan 14, 2025  

“我的房子里出现了诡异的箭头,它们都指向了一个我看不见的怪物…”

作者:

天线修理员鳄泥拔

主角:

勒敦·斯诺 离婚男士,工薪阶级,带有一子,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存在轻微的心理问题

库吉·斯诺 勒敦的儿子,年龄为五岁,似乎具备一些与未知力量交互的能力

戈弗雷先生 斯诺一家所在的社区办公室新上任的办公室负责人

多诺先生 前社区办公室主任,59岁,从事帕米安社区办公室负责人30余年,对于勒敦的房子有一定的了解和认识

马奇拉图里——斯诺一家之前的前住户

“无可名状之物”——“伟大之联合”普梭缇(بوشوتي)

亲爱的戈弗雷先生:

首先我想先祝贺你新官上任,我也无比相信未来你将会为我们社区提供无可估量的贡献。我想在你之前的多诺先生在卸任时加入没有对办公室的邮箱进行清理的话,你应该会惊奇于邮箱里堆得几乎快溢出的信件。不过我希望戈弗雷先生你不要因此认为我们的社区存在巨大的问题,相反,我们帕米安社区长期以来治安稳定,环境优美,是绝大多数工薪阶层极度钟爱的一个地方。我得承认,这些信件,基本上是来自于我们斯诺一家的问题反馈,也因此,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需要写信向你告知,希望能够借用戈弗雷先生宝贵的工作时间,将这封长信读完。

我叫勒敦·斯诺,大约两年前,我与我心爱的妻子离了婚,在关于孩子抚养权的问题上,法院将我的儿子库吉的抚养权交给了我,为了远离那个令我心碎的旧房子,我便四处寻找新房子,不幸中的万幸是,房产中介为我介绍了现在帕米安社区的一栋独立楼房,配套一个停车房和一个精致的前院。一切都几乎很完美,优美的环境,和睦的邻里关系,这些都令我十分满意,于是,我很快完成了房子交付的流程,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我和我五岁的儿子搬入了帕米安社区的新家。

刚搬进来的第一年,我就需要埋头去处理远离旧社区之后的一系列后续的急需我处理的事情了:我需要着手去处理好库吉的转学问题,还要向我所工作的公司提交调往离帕米安社区距离更近的分部工作,同时还有房产转移的一系列后续手续和归还购置新房子的贷款还款等等等等。这导致了我在家具置备完成,负责短期家政的雇佣工人完成他们的清洁和整理工作后,我便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出门在外上。按照我的计划,我在完成一系列后续的琐事之后,我的生活将会重新回到正轨,在这个宜人的社区里我将会慢慢淡忘掉妻子的离开所给我带来的伤痛,重新修复好我的一些曾经差点让库吉也离我远去的心理问题,一切都会恢复成幸福生活的模样的,就像拼贴拼图一样。

每天的生活就像照着模板刻印一般,几乎不变:早上起来,往冰箱里存放好方便速食的意大利面,一些大麦面包和切片火腿,吃过早餐后接送小库吉去上学,随后工作到晚上九点。小库吉虽说才五岁左右,他的方向辨别能力很高,刚搬来社区一段时间就认得校车停放站到家里的路线,再加上社区的治安极好,安保工作也到位,我因此很放心让库吉一人自己放学回家,我知道你可能会认为我并不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但生活有时候就会这样,需要一些牺牲,才能换来后续的幸福。

只不过就这么持续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我的生活就出现了一些小变数。首先是我的儿子小库吉,由于我实在是忙于工作,小库吉在新学校的社交圈子究竟经营得如何,我几乎是不得而知,我能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一次小库吉在睡觉前同我讲到他认识了七个外国裔的朋友,虽然他们之间沟通起来仍然比较困难,但是他们很喜欢跟着小库吉去学一些童谣。听到小库吉的描述,虽然夹带了一丝疑惑,但更多地是小库吉交上朋友了的愉悦,因为小库吉提出想用画画的方式记录下自己的新生活,我也欣然应许了,第二天晚上在采购速食意大利面和切片火腿的时候顺带给小库吉购买了一盒崭新的56色的水彩笔,小库吉对此很是高兴,我也给小库吉下了一个禁令:房子的墙壁是我用价格高昂的粉刷漆粉刷过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房子里的墙壁上涂涂画画。

我想我在家里的威严还是时刻发挥着作用的,所以我确信小库吉不敢去违反我的“铁律”。只不过我的威严似乎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一周后的星期二回家时,一个刺眼的涂鸦就像软刺一般扎进我的视野,那是在厨房壁橱的墙壁上,赫然是一个用红色水彩笔画的红色指示箭头。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也许是因为工作上的压力陡增,加上我身为一个父亲的“铁律”遭遇了严重的质疑,我在当时显然是已经丧失了理智的思考,还未等我儿子作出任何的解释,我就已经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冲进了小库吉的房间,反复地质问:“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不能拿水彩笔干什么?!”如今想起来我当时就像一个只懂得野蛮征服的野蛮人一般,只是一味维护我那自始至终都一文不值的威严,反而让我的孩子感受到对于父亲的恐惧。就算承担了让小库吉哭了一晚上的代价,我仍然狠下心扔掉了小库吉的一整盒水彩笔,且威胁他不准在垃圾桶里翻找我丢掉的水笔。第二天在我还未叫来油漆工刷上新油漆的时候,昨天在红色指示箭头的上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指示箭头,只不过这次是用橙色的水彩画笔画的一个指向下方的箭头,看到这个,我却再次丧失了理性去思考,而是用愤怒去断定肯定是我的儿子去垃圾桶翻找了之前的水彩笔,哪怕小库吉已经鼓起了勇气向我说明是他的朋友们的作为,我却没有给予我的孩子一点的信任,我将库吉剩下的几支用以写字的钢笔带出,并将他锁在了房间里,我决定让这孩子饿一天肚子以示惩罚,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第三天我向小库吉的班主任申请了请假,把小库吉关在房间里后,便出门去进行我的工作。是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似乎在情绪上变得有些不可收拾了,直到我第三天的工作完成下班,我才算从难以控制的愤怒中恢复清醒,甚至是懊恼,这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表现,而且倘若我不迅速处理好库吉之间的问题的话,那么接下来找上门的,就是妇女儿童福利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了。因此我下班后特地前往披萨店买了小库吉最喜欢的马苏里拉芝士披萨,顺道前往商店买了盒新的水彩笔,而当我推开昏暗的房子的大门的时候,我也组织好了接下来要同小库吉道歉的话。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同我预想中的安静或者还有隐约的啜泣声不同,漆黑得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了稚嫩地哼唱童谣的声音,给人从远方而来,由远及近的感觉,最终我确定了那是从我的孩子小库吉的房间里传出的。我来不及反应,立即冲到了小库吉的房门之前,打开小库吉房门的门锁,也许里面唱歌的人听到了我转动门锁的噪音,童谣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我打开房门的一刻,房间里除了小库吉之外别无他人,小库吉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然沉沉进入梦乡,脸上还带着两串未干的泪痕。这一幕令我无比愧疚,我瞬间忘却了刚才童谣给我带来的惊异与怀疑,我上前轻轻摇醒我的儿子,对着仍有些睡意朦胧的小库吉述说了我的歉意。我很庆幸,面对着自己面前重新变得温柔的爸爸,崭新的彩笔盒和披萨的香气,小库吉接受了我的道歉,于是我拉着我的儿子,走进了厨房准备享用宵夜。正当我转动微波炉的旋钮,准备重新热一热披萨的时候,我抬头间看到了一个新的,用黄色水彩笔画的一个箭头。

我浑身一颤,如同一束电流穿过我的大脑,这个箭头的出现无疑瓦解了我之前对箭头来源的一切推论——我错怪了我的孩子,同时我的房子里有第三个“入侵者”,那这会不会跟我一开始听到的童谣声有关呢?疑惑再次爬上我的心头,正在此时微波炉热好披萨的声音也适当的打断了我的思绪(这里可以插一段微波炉转好后叮一声的音效),我打开微波炉门,将热好的披萨放到了小库吉的面前,看着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小库吉,我开口向他问道:“宝贝,刚刚的童谣声,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应该是,我那几个朋友唱的吧…他们喜欢在夜里唱歌。”小库吉用稚嫩地嗓音认真地回答我,“最近他们才学会了唱《雪莲花》的调子,因为是妈妈以前在我睡觉前哼给我听的,我也唱的最熟,就教他们唱了,只不过他们唱的语言我一点都听不懂。”

“朋友”,这个词语在我脑子里进行了快速检索,很快就匹配上了先前小库吉对我说的那些跟他学唱歌的外裔朋友,我忽然想到先前虽然扔掉了小库吉的彩笔,但他用来记录生活的画作应该还保留着,我征得小库吉的同意后,就走进他的房间找到他用来记录的画册,就开始翻阅了起来,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在学校里的一些生活和从自己的房间里看到的窗外的风景,还有一些结合大树云朵房子彩虹太阳的模板儿童画,终于在几十张的图画中找到了一张可能跟小库吉口中的“朋友”有所关联的图画——那是一幅“手拉着手”主题的图画,画中那个白皮肤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小库吉他自己了,剩下的人,则是用黑色彩笔画了七个一样且没有五官的人形,这也许就是小库吉所说的七个外裔朋友了,我很快联想到或许小库吉的朋友都是非洲裔的人,因此才会讲他们涂成黑色。另外这幅图话还有一些令我有些诧异的是,图画中的人都是手拉着手,头对着头形成一个圆圈,周围则用深蓝色画出类似于山峦和楼房一样的图案,还有圆圈中间一团难以言明的物体。也许是小孩子缺乏空间立体的构想以及想象力丰富得爆棚吧,我这么安慰自己,但潜意识中我对外来族裔的一些刻板印象还是让我不由得将房子里的箭头,小库吉房间里的歌声和远在非洲的巫毒,神秘学产生了联系,这让我不得不留了个心眼去了解小库吉的几个外裔朋友的身份来由。

第四天,我在接送小库吉到他所在的学校后,我在工作闲暇之余给小库吉的老师打去了电话,在电话中,我了解到小库吉的学校因为远离黑人聚居的社区,再加上帕米安小区的黑人族裔家庭其实并不多,因此整个学校所有年级的学生加起来那些黑人族裔的数量用五个手指肯定数的过来,而且小库吉在班级里因为是转校生的缘故,融入圈子比较困难,因此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了解完这些基本情况后,我带着重重地心事挂断了电话。也就是说,我的儿子找来的朋友,可能是流窜在我们社区的外来者,他们可能来自于远方,或许曾经在那片大地上延伸而出的一个古老的种族,只不过现代社会将他们蚕食得支离破碎,从此只能依靠渗透于各个社区成为现代社会的一部分。

但是戈弗雷先生,我得向你承认,我在对于外裔的看法上存在一定的偏见和歧视,但这些看似无理且荒诞的推测并不是没有缘由,我为此在当天下班后购置了一系列的锁具,将房子里我能安装的所有门窗都装上了新门锁,为此我还带着小库吉出门渡过了一整个周末,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房子里出现了新的,用水彩笔涂鸦的箭头仍然出现在我的房子里面,尽管我为此还拨打了报警电话希望警察能出面处理好有入侵者私闯民宅的事情,但是警察们都不相信我,更不相信我推论出有一群可能掌握神秘学知识的非洲裔儿童的滑稽推论,他们向我展示了这好几天的监控记录视频,并且向我承诺在他们细致的检查下,我的房子并没有任何暴力闯入的痕迹。可我实在不能相信警察说的,我的房子是绝对安全的推论,因为哪怕是警察走后,我的房子依然有水彩笔画的箭头,且每日增多,这将把我重新请油漆工粉刷墙壁的想法凸显得愚蠢无比,更令我抓狂的是,我周围的邻居已经开始向社区办公室投递关于我房子的一些投诉了,比如半夜从我房子里能传出小孩子合唱童谣导致的扰民,亦或者我基本未曾耳闻的夜半怪婴的诡异哭泣(当然后面证实是小镇上一个毫无底线的小报给我虚构的噱头新闻,为此我还被一些好奇的油管博主和无良记者闹过一段时间的风波),尽管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也因为这些举报险些让法院对我重新调查,以验证我在获得小库吉的抚养权后是否存在暴力虐待儿童的事情。

当然,这些还仅仅只是我难以解释的遭遇前的开幕小插曲罢了,这些事情都持续了不到一周就被多诺先生几乎完美的处理好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多诺先生,那个在你之前担任社区办公室主任的小老头子,总是能挂着令人心情愉悦的微笑,问候你今天的阳光是否不错的这么个可爱的南方老头。他不仅在较短时间里处理协商好了那些投诉我房子的举报信,同时也在短时间里轰走了那些嗅着点猎奇味道就来蛀食得媒体米虫的同时将关于我房子的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出于对多诺先生向我伸以援手的感谢,我也为此购置了礼物并且附上一封我的感谢信,多诺先生也热情地对我的感谢予以了回复,并且向我解释到他之所以能够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的对事情进行解决,那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在经历了前几任住户之后累积了处理的经验和办法罢了,信中附上了一张SD卡,多诺先生称这是他用70美元从一个油管主手中买来的一个未曾上传的视频,应该能解释我在感谢信中顺带提到的关于外族裔小孩的猜想。我打开电脑,视频显示这是拍摄于五年前,也就是我前一任住户住在这房子的时候,内容是我所在房子的外景,这栋房子此时正关着灯,在午夜散漫的黑暗中被反复咀嚼,接着就是一阵似乎是从远方传来的声调,一连串似乎是孩童的声音,用着一种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以一种完全不着调的方式在念诵着一个似乎是名字的词语:

“普梭缇”。

这个名字就像电流一般穿过我的脑子,那是我那天在给小库吉关禁闭的晚上回来时听到的歌谣里曾哼唱过的名字,与上任住户不同的是,我听到的似乎是雪莲花的版本,再加上先前小库吉曾向我解释过那些箭头就是他的那几个朋友的“作品”。如此,那些外裔小孩,房子里的箭头,还有夜半传出的歌谣都得到了串联和解释,但这些并不能解释我的一个最终疑问:他们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他们这些行为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也是如此,我墙壁上的箭头变得越来越多,时间久了我甚至能够摸清楚它们出现的规律了:比如说,从周一至周日的时间对应了红橙黄绿蓝紫黑这七种颜色,箭头每周都似乎有一个统一的朝向,似乎在指向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房子里的箭头的位置越来越高的情况来看,这个东西似乎…似乎正在生长,而且是以一种无法用肉眼观测的速度正在成长,倘若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无可名状的污秽怪物,那么这座房子将是何等的邪恶与肮脏。很快我迅速打断了自己那些令人作呕的想象,这一个月下来,我和小库吉的身体健康并没有发生任何令人不适的异常,关于怪物的猜测也仅仅停留在我潜意识里无名的揣测和臆想。

也许是因为糟蹋了我新房子刷的粉亮的墙壁,又或者那些墙上的箭头给人焦躁不安的感觉,无论如何我仍不能对那些奇怪的外族裔的孩子加以任何的信任,甚至不知从何而起我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厌恶感,从骨子里就想将他们驱逐在万里之外,纵然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是我儿子的“朋友”。小库吉作为小孩子在对父母察颜悦色的能力是具备的,自从有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朋友”,想必是留意到我眼睛里的怒气了,自那次后几乎没有再向我提起过关于他朋友的事情。但那些小孩并不畏惧我的恶意,墙上各种颜色的箭头依旧在每天增多,每隔几天,带着“普梭缇”呼唤的《雪莲花》诡异曲调依旧会以两到三天的间隔从我们的房子里传出,钻入我的耳膜。我曾在好几个夜晚爬起,我能看到屋子内外会在突然间闪过几个矮小的黑影,我的目光追随他们直到他们已经消失于帕米安社区僻静的午夜街道上。如果你抬头仰望的话,可以看到月光穿过树杈投下无数个碎影,仿佛无数双窥视房子内部的眼睛,而我清楚,这目光里一定包括了那些小孩子的。

他们在窥视我,他们哼唱起歌谣,让我再次沉睡(这是勒敦代入了无可名状之物的视角)。

我想起了前面为我提供帮助的社区办公室主任多诺先生,身为在帕米安社区办公室工作了30余年的老主任,对于我的房子曾经发生的往事,或许多诺先生能够得知一二。于是我动笔写信,向老多诺述说了我在搬进新房子后的诸多困惑,多诺先生在一周后向我回信,他简要地告诉我他确实知道一些没有被证实的传闻,但是不方便将其以书面的形式的呈现,如果想了解更多,最好约一下下午休息的时间在帕米安社区中央公园的长椅上聊聊。

最终我们敲定约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双方都准时出现在了公园当中一处遮阴的长椅上,老多诺还是老样子,一身咖啡色的休闲衬衫搭配一件黑白灰格的羊绒马甲,见面就询问今天的太阳是否不错,我们客套了几句,称赞了今天的太阳暖和宜人后,就坐下聊起我的房子背后一些我未曾知晓往事的话题。

我的房子从时间上追溯,可以直接等同于帕米安社区的建立时期,巧的是,多诺先生是最早期开发帕米安小区的其中一人,也因此见证了这个社区从未经开拓的荒地,到如今宜居的中高级社区的变化。对于我的房子那些建设之前的内容,似乎多诺先生有些刻意不去回忆,“也许是我老了吧,有时候我总会把一些无法言诉的噩梦和30多年前的记忆给混淆。”阳光正好暖烘烘地照下,甚至都能让我闻到一点点羊毛绒的味道了,我看见坐我一旁的诺多先生眼睛微微眯起,很认真地向我娓娓道来:“那是工人们启动机器,开始挖掘土地铺设地基的时候,在发掘过程似乎挖到了坚硬的巨石,所有人都曾以为是否是触碰到了坚硬的岩层,但后来发现这确是一块完整的巨石。我当时是跟随了我的家族,对那片地方的工程进行监督,当我看到那块巨石的时候,可能由于早些年在加州大学听过几节符号研究的课程,我很快察觉到了巨石表面似乎镌刻这一系列类似于符号一样的纹路,可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并不能立刻能够总结出那是属于哪个古文明的符号。”

“我当时做了一个我也不好评价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我暂停了现场的工程工作,打电话联系了我在加州大学的老师,向他提起我们在施工现场的奇异发现,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的老师和好几个个激动写在言表的考古学教授首先出现在了现场,见到巨石的一刻,好几个教授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结论,一个小时后,后续过来协助挖掘的考古队伍也携带专业的设备前往现场,通过检测地下确实是一块方正的矩形巨石,且在一个星期左右的细致挖掘后,一块大约100多立方米的巨石就被挖掘出来,出乎我意料的是,整块巨石的都镌刻着意义不明的符号,在我看到巨石的全貌时,一股令人不安的不祥感从这块似乎并不透风的巨石内部渗透而出,似乎在告诉我这似乎是某种不能极度邪恶的潘多拉魔盒。”

“我从一旁我的教授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那块巨石经过检测是空心结构,里面可能封存着一些目前机器尚不能检测出来的物质,由于巨石质量巨大,需要将其进行初步检测并且进行切割后才便于带回进行细致研究,初步的检测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从巨石表面同位素的检测结果来看,这块巨石的时间可以追溯至7000万年前,远超于我们现在所知的人类历史,所有人对这个结果表现出不同情绪,似乎是乐观主义者和悲观主义着在针对巨石背后的文明进行了一个激烈的讨论,不过这对我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大意义,我当时只是想着赶紧完成这边的勘测工作,赶紧将那块不详的巨石运回去,好让我的这边的开发工程得以继续进行。”

“三天过后,考古队就正式对那块巨石进行切割,作为帕米安社区开发监督的负责人,我也受邀一同见证现场工作的初步成果,切割的现场简约而不失仪式,有人用红丝带绑了个简易的礼花,几个教授对巨石内的结果展开了自己的猜测。总之,在切割机将巨石切开之前,现场的氛围充盈着欢愉与兴奋。随后切割的机器发动,在一声闷响后,巨石正式被切开,等所有人一拥而上想去看个究竟,大多数人扫兴而归,因为几乎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空空如也的内心,除了一人——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但我对他仍有印象,他正是我在大学期间符号课程的教授,几年过去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在巨石被切开的那个时刻,我察觉到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似乎不再是一个理性严谨的学者,而是一个狂热的邪教教徒,凝视着石头里面似乎存在的这么一个虚无空间的至高之物,嘴里还呢喃着一个听着污秽且邪恶的名字——‘普梭缇’,伟大之联合。”

“普梭缇”,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我,忽然感觉下午的阳光是如此寒冷刺骨。

“不仅是我,我当年的教授也留意到这个符号学教授的异常,在他即将发狂着冲向石头的那一刻,我们一起拉住了他,很快现场的工作人员和教授一齐上来,协助我们控制住了那个发狂的符号学教授,是的,他当时爆发出及其恐怖的爆发力,我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热切与急迫,那自然不是他。我甚至不会想到,他后来居然杀害了几乎所有参与到现场工作的人员,其中七人被剜走了眼睛,将其用于某种邪教的仪式,七人当中也包括我那个无辜的教授在内,警察抓到他的时候,他就正在你所在的房子当中,举行着诡异的邪教仪式,被捕的时候他的口中仍在不停发出奇怪的呢喃,声称自己已经唤醒了普梭缇,人类将迎来伟大之联合的降临。这个疯掉的符号学教授,一直在他老死在加利福利亚的州监狱中,他未曾向着外面的人透露过关于自己为何疯狂,他看到了什么常人未曾看过的东西。”

“接连几天,帕米安社区最早的那批住户都向我提出反馈,称你所在的房子总是传出令人作呕邪恶不堪的异响,甚至你邻居的上一任住户曾向我递交了一份入侵者的报告,声称在你房子周围出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入侵者,以及一座高耸入天,扭曲怪我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将这个社区打造成为风景宜人,治安良好的地方。”

说罢,多诺先生从长椅上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向我递交了一个信封,向我说到:“加州大学的图书馆里面有一本曾经阿卡姆大学的馆藏,我想如果你能够接触得到那本书的话,或许能在这里面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最后一件事情,那些小孩子虽然我们不清楚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行为后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年轻人,适当给他们一点信任,毕竟他们到目前为止除了偶尔的扰民,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回见,年轻人,享受下日落前的阳光,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我向多诺先生作了告别,在公园的长椅上打开了多诺先生刚刚递交给我的信件,从拿到信封的开始我就能察觉出这封信年代的久远感,且这封信上有一条经过裁纸刀切开后又用胶水粘黏的痕迹,显然这似乎是一封可能曾被多诺先生读过的信,我取出里面的信件,快速浏览了一下信内的大致内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位署名为马奇拉图里的前住户向多诺先生呈报问题的信件,马奇拉图里在他房子里的遭遇目前来看似乎与我在房子里的遭遇几乎一致,都有着奇怪的箭头,且能在夜半听见诡异的歌谣。与我不同的是,马奇拉图里房子里的箭头似乎是用番茄酱,沙拉酱,墨水瓶里的墨水等东西绘制而成的;且住户马奇拉图里是以单身男士的身份入住这栋房子的,而我是和我的儿子小库吉住在一起,也许都是因为小孩子的缘故,我的孩子与他们发生了接触,或许我早就应该向小库吉询问关于他们的故事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身处房子的时候,我会对那些关于外裔小孩如此厌恶,更何况,因为那些人,我和小库吉之间的关系闹得实在是不愉快。

我再次拿起信纸,看到了信纸背后,用钢笔写着这么一串字迹: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救助了奇怪的陌生人,并且翻阅了他怀里的两本书,我本想就此埋藏这个秘密,等待未来的某个时候能有人给予相应的解决方案。但事实是这是一个无比愚蠢的错误,倘若哪一天我因此失踪抑或陷入疯狂,请记住,房子的木板墙夹层里藏有两本泛黄的书籍,请在下一任住户搬入前将其寻出并焚毁。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伴随着阳光携带的暖意一点点从我身体表面抽离,令我不免有些晃丢了神,等我反应过来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刻,却发现阳光已然散尽,夜幕中浑浊而混沌的黑色正在爬满这个世界。

好吧,从这一刻开始,我彻底相信了我的房子绝对是有问题的——开工前的怪石,哼唱歌谣的儿童,杀人献祭的疯教授,房子里的箭头无不在印证着这间房子的那隐秘的禁忌和恶意。可当下我却陷入了两难:我想搬走,可当下我的条件并不允许我能搬到一个新的地方,一方面购置帕米安社区的贷款尚未还清,且短期内想要把房子转让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是的,戈弗雷先生,如果你脱离开精英上层的视角去理解我的话,你会不难发现当下的社会环境我还需要时刻接受下岗浪潮的考验,凭我一个人自然经受不起这样辗转。并且房子最多就是出现彩笔画箭头以及夜半的歌声,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危害。可为什么会在木板夹层中存放一份详细的笔记呢?难道能够解释清楚房子从一开始的那些怪象之间的联系吗?

我终究抑制不住的是我的好奇心,对于未知的未来,潜藏于我作为人类内心深处的隐约的恐惧影响了我的判断——浮于表面的人始终是真相的追猎者,只要你印证了真相的存在,那么无论它是否在最终得到披露,人类都会不约而同地沉浸在这些隐隐于黑暗之中的恐惧,唯一的区别在于恐惧到底浸透了人多少——我需要搞清楚,如果可以,最好让那些诡异的现象一同被扼杀于现实当中。有了这样的目的,我选择了一个天气晴好的周末,依照多诺先生先前同我讲述的,前往了加州大学的图书馆去调查那本阿卡姆大学的珍贵馆藏,事情不不如我所想的那般顺利,向那边的教工询问一圈的我到最后却是一无所获,甚至险些被当成了危险的精神问题者驱出了图书馆。也不知道该说是否是幸运,我在图书馆像只无头苍蝇般在瀚如烟海的书海中寻觅之时,我碰上了一位似乎是本校学生但有些神神叨叨的家伙,他自称自己叫杜阿布·穆罕默德,是来自于阿拉伯大学的一位交换生,目前主修的是西亚地区神秘学背后的民俗与符号研究,他英语流利得令人惊讶,也不在意我是否相信或者对他的神秘学主义产生兴趣,就向我讲述其关于他所认为的黑暗即真相的离奇学说,以及其所谓的与黑暗交流的伟大感应,我让我的大脑进入待机状态以便于我以相对礼貌的状态听他一通口若悬河,尽管在内心深处我都在想这种人要是堕入地狱接不接受得了拔舌的酷刑。

终于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窘与疑惑,总算是停下了他那张潜藏与胡子森林的泄闸口,“先生,你倘若不相信我的感应的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寻找到你呢?”他略带沙哑且带有些许磁性的声音重启了我大脑中的思考程序,杜阿布看出了我终于呈现出来的些许兴趣,幽幽向我提起一件令我诧异不已的事情:“先生,我似乎感知到你对一本图书馆里的馆藏有着探求的欲望,但我想奉劝一句,毕竟先生你还是出于现实的表面世界,我真不建议你去触碰到一些可能会彻底颠覆你作为人的一切的禁忌知识。”

他的话我自然完全没有听进去,哪怕是换做戈弗雷先生你也是这种感受吧?但在他的话背后,似乎是一系列试图去超越人类理解和感官的疯狂行径和代入后那些让人的理智思考彻底覆灭的结果。但同时我也嗅到了调查突破的味道,我向杜阿布询问是否拥有能够借阅馆藏的权限,他点头承认自己的确有,但是由于不能频繁前往,下次进入藏书室的时间要推迟到下周,不过自己身上确实有着一部分《死灵之书》的誊抄笔记,只要我答应他借用我的房子进行一段时间的神秘学研究,以完成后续有关他的一部关于神秘学历史的撰写,同时,如果能够发掘出一些真相,说不定能一起把我房子的异象给处理妥当。

显然这是距离真相最近的机会,且绝对是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我打心里告诉自己这只要他能保持诚实,那绝对是值得去承担的,关于未知的风险——说到底,我只是个在金融行业里摸爬滚打的工薪阶级,我又能凭什么去触碰所谓的禁忌和真相呢?一番内心的心理斗争后,我同意了杜阿布·穆罕默德的条件。不过作为对等的条件,我也提出了要向你们加州的大学申请到一份正式的研究申请以及对应的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于是我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而这个叫杜阿布的阿拉伯年轻人也确实做好了我所要求的一些文件处理,大约是一周后的时间,他带着几本厚重的书籍,以及一袋子似乎是用于某种仪式的物件,来到了我的房子附近。当然,我并不想让小库吉再多接触什么与神秘学牵扯上关系的外族裔人士了,也因此,在杜阿布·穆罕默德抵达我的房子之前,我将小库吉送往了他的祖父母家来度过为期10周的暑期。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是我们两个人对于不可言传之禁忌的接触与摸索了。

在杜阿布·穆罕默德到达我的房子的那一刻,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上的预防,但我仍能看出他刚踏入房子时惊讶于我那边满屋子箭头符号的神情,我依照先前向多诺先生讲述的那样,我再次将前段时间在房子里遭遇的各种怪异现象与杜阿布阐述了一遍,顺带补充了那一天多诺先生与我的谈话内容,他在听完我的叙述之后略有思考,随后向我索要到我对箭头的一部分记录以及我儿子小库吉的绘画。到这为止,我作为亲历者已经将我所能提供的一切消息都提供给了杜阿布,而这个年轻人虽然是个研究神秘学的阿拉伯人,但似乎并不会怎么去掩饰自己在研究中的发现和总结。我将阁楼的一个小房间整理成了一个简易的研究室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杜阿布都是在这个地方进行着他隐秘的探究,在将近一周的时间里,他同我一样,一同见识了完全上锁的房子里凭空出现的新的箭头,房间里偶尔会出现的矮小身影,夜半以《雪莲花》为调子哼唱的诡异歌谣。我曾询问杜阿布是否有关于那些奇怪小孩的相关典故,杜阿布也表示自己目前还是无法完全确定,尽管他确实在房子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感受,似乎是超越于人类理解的接触与感受的,虽然他很快联想到了《死灵之书》中阿拉伯疯人阿卜杜·阿尔-亚斯拉德所称颂的“旧日支配者”克苏鲁所带来的精神感受,但又有些不同,虽然凭借着自己的精神能够透过一层不可言诉的迷雾,看到一片虚无荒诞的大地,还有散发着诡异绿色的无边汪洋,但这些场景似乎不属于那个遥远的太古,不属于那个万物荒芜,旧日支配者称霸于世界的时代,这令他感到不安。

杜阿布通过我的观察记录加上他在这几天里的观察,他坚定了自己的结论,向我陈述道,房子里的确存在着一个无可言说的存在,房子里数量正在增加的箭头正是印证其存在的,且除去我在前面的记录颜色的变化之外,从数量上倘若那个存在发生了诸如“行为”一类的变化的时候,其实墙上箭头的数量则会增加,这也侧面表现出了画箭头的家伙似乎也在紧张和不安。杜阿布肯定了我前面认为的箭头跟那些奇怪的孩子有关的推论,且认为,这个似乎在缓慢生长和试图行动的存在,应该就是“普梭缇”,即伟大之联合。他问我是否相信宇宙的起点和终点是一片混沌,假如我相信,那么我就可以将那些夜半唱歌的孩子与混沌愚昧之主身旁丑恶且憎恶的吹长笛的生物联系起来,都是为了安抚那个极度危险且令人作呕的主人上,尽管“普梭缇”离祂可以被称作外神还相差极多,但祂所在的维度已经远超出了人类大脑对于这类信息的理解——如果真要做个简单的,作为人能理解的角度,你可以将“普梭缇”所在的维度在看待我们的维度的视角,类比一个人去窥视一颗细菌,你就能体会到其力量与我们现今的文明的差距。所幸,因为那些孩子们的缘故,“普梭缇”仍然处于沉睡的状态,我们不知道那些孩子是否能超越人的时间来维持住祂的沉睡,但假如那一天,“普梭缇”难以计数的千百万个目光中的某一个留意到人类文明的那一刻,或许属于我们维度的普梭缇的那一部分将会醒来,盘踞于文明的最高塔,覆灭整个布满人类的世界。伴随着他的描述,我能察觉到这个阿拉伯人脸上逐渐失控的慌乱与恐惧,杜阿布向我发出了警告,普梭提虽然处于沉睡态,但祂在形态上是不定型的状态,如果从多诺先生当年挖出巨石切开后的时间点算起,普梭缇应该从不令人觉察的大小,经过30年成长为比肩这座房子的大小了,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我们作为三维的人类才能看到的角度,也许,普梭提已经成长到可以将自己的令人憎恶的触角与爪牙伸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维度空间。

这些话也无疑加重了我的忧虑,到不是因为我完全相信了杜阿布·穆罕默德这一系列让我觉得天方夜谭且玄乎所以的话,尽管我可能不是个完全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我对于神秘学也止步于对恶魔幽灵的程度,反而是他的话不免让我想起多诺先生口中那个发疯的符号学教授,你知道的,“历史不会重复自己,但总是押着同样的韵脚”(马克·吐温),我潜意识里似乎在暗示我,倘若继续深究那些黑暗当中的秘密,他将是下一个疯狂教授悲剧的拓本,我也不知为什么,对于这种毫无来由的预感,我再次选择了加以否认,我既没有表露出我的怀疑,也没有因此将这个年轻人从我的房子中驱逐出去。

杜阿布·穆罕默德,那个加州大学的交换生,通晓神秘学的阿拉伯人,在接下来的八周里开始了他关于神秘学历史著作的编纂,一天当中的主要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我房子的阁楼上,埋头于宇宙间无数个无光的深渊深处的黑暗秘密,我时不时能看到他走下阁楼,到厨房处从冰箱里拿出食物,期间一定有一个抬头注视钟表的动作,甚至会时不时把钟表从墙上拿下来,拨弄钟表,称是时间似乎出现了异常,我每每见到这个,就像去看40多年前科幻杂志上一些老掉牙的小说那样,都不自觉觉得好笑,要么钟表坏了要么就是阁楼上的坏了,时间这么一个直线运动的东西,怎么那么容易能发生异常?但这个行为已经是我所能接受的范围了,我能察觉到杜阿布的精神状态呈现出明显的逐日下滑的状态,他时不时呢喃着一些无可名状的咒语,时而又用似乎是阿拉伯语恳求神明的宽恕和救赎,往往伴随着一场长久的礼拜;有时候他会在夜里从嘴里以非人的可怕嘶吼呢喃出一些令人作呕的,无可名状的渎神咒语,这严重影响了我的精神状态,且加剧了我心理问题的恶化,好几次我甚至想大声嘶吼着将其驱赶出去,或者从厨房里取来切肉和剁骨头的刀具,将其彻底杀害,但我都没有这么做,我的潜意识似乎在恐惧袒护这个阿拉伯人去探究的存在。也许是幻觉,我总能感觉到我的房子周围人头攒动,只不过似乎不是曾经唱歌的七个小孩子了,而是一群带着恶意,令人不安的高大人影,亦或者,这些影子会组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有各色肢体混合而成的恐怖残影——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仅仅只是你由于精神状态太差产生的幻觉罢了,在我的脑海里,这些话与我一些混乱不清的记忆交合在一起,构建成一个似乎是我不认识的,但是称作“帕米安的社区医生”给我的提议与忠告,以及,药单,上面是…全部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字迹,我无法理解的称之为“未来药剂”的东西。

他们窥视我,他们哼唱起歌谣,高大的人儿,将他们献祭于我,他们焦躁不安,迫切至极,等待后日的王国重新降临。(这是勒敦代入了无可名状之物的视角)

小孩子们在路上遇到一只青蛙或者小虫子,他们或许会出于对渺小事物的好奇,不会像大人那般直接无视亦或者无情地将其送入死亡之门,反而会采取一种小孩子的做法,来对它们给予关注,直到家长呼唤回家的声音出现,才会迫使他们就此离开,至于那些渺小生灵,要么被带回房子,活在一个特制囚笼当中,亦或者死于大人不通事理的手,要么就是就此失去小孩子们对于其的兴趣,从此它们结局如何,就不是小孩子该感兴趣的事情罢了。

我不知道那些外族裔小孩去向何方,也不知什么时候似乎再也没有听到过小孩子们的歌声,也许真的就是那些高大的大人们,站在一个不得直视的空间与维度上,将他们呼唤回家。正是因为杜阿布的话,他们的消失,往往意味着房子那个扭曲疯狂或许已然苏醒,我们自此更加深陷于那种无可名状的邪恶氛围中。

杜阿布·穆罕默德…那个阿拉伯年轻人,似乎在渐渐丧失了作为研究者,甚至是作为人类需要具备的理智。我需要提防他,他嘴里出来的语句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大概是已经完成了那本历史著作,导致了精神上彻底失常。杜阿布不再像八周前那样对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研究成果了,他几乎没有打理毛发,在他脸上那一大片红褐色胡须杂木从中,是一双休息严重不足导致充血的双眼。他与我交谈的频率断崖式地下降,甚至说,他最大程度在克制自己与我交谈,仿佛在有什么不可告知的邪恶秘密想要与我倾诉,但是很快由于恐惧又咽进肚子里。我尽可能地用标示指示冰箱的位置,并且最大程度避免购买任何生肉,也因为他似乎混淆了正常人的肠胃能接受的食物,此外,他似乎在刻意去避开那些房子里的箭头,甚至不惜用各种液态的涂料去遮掩这些箭头。当然,厨房里的刀具,我统统收了起来,藏在了我的房间的床头柜下,我所不知道的五感之外的感应,在疯狂嘶吼,告知我危险似乎在一点点靠近,但是我们却逃不走的绝望处境。

直到最后一周,我被逐渐消磨的残存理智仍在坚守着我行为的最后指挥权,我大约还有一周的时间,将这乱七八糟的房子收拾干净,将这个似乎已经疯狂的阿拉伯人请出我的房子,再弄一笔长期的贷款,最大程度地离开这座房子。我最后的理智计划好了剩下的一切,而首先,我需要前往房子的阁楼,向他讲明接下来的一切。等我爬上来的时候,我才发觉杜阿布似乎将阁楼的布置都销毁得不成样子,也包括用以照明的白炽灯泡。在成片的黑暗中,我听到了杜阿布恐惧到了极致的声音,他哆嗦着,最大程度地克制自己的恐慌以人的正常声音警告我说,普梭缇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我们所在的时间点上了,但是这并不是那些创造普梭缇的更高存在所期望的,他在冥想中发现了一扇并不存在于我们空间的大门,而那块30年前曾发掘出来的巨石,有可能是切入和理解那扇大门的奇特介质。他说着,忽然发出惨绝人寰地剧烈叫声,我才猛然警觉到黑暗当中无数个充满敌意地,窥视已久且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一切都以始料未及的时机忽然爆发,那个可怜的阿拉伯年轻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最接近于疯狂的死亡之中,用他那半截身子爬到我的面前,将他怀里一直藏着的两个本子塞到了我的手中,我的身体以排异的本能告诉我,我应该立刻离开,我的双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逃离的出口,潜意识向我传述了一个令我绝望的消息——杜阿布·穆罕默德,这个致力于研究神秘学的阿拉伯年轻人,被搅碎在了一个他到死都无法理解的神秘空间中,而我能以人类的听觉接收到的最后的消息,是杜阿布声嘶力竭地用阿拉伯语呼喊出他的家人,以及向他的真主祈求原谅的哀求,随后就是已经沦为非人的哀嚎与嘶吼了——那定然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结局。

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踩空了房子里的楼梯,摔破了我的脑袋,尽管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但是我的身体还是被刚刚难以理解的画面产生了极大地排异反应,我头疼欲裂,地上似乎到处是我的呕吐物以及排泄物,我艰难爬起身,想去寻找到房子里的电话,我期望着电话能够打通,能有人过来对我施以救助。

(以下内容是因为主角勒敦·斯诺san值掉完后的胡言乱语,以下的发言是主角的意识抽离了主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代入了其他人视角的描述)

但事实超出了我的预期,房子里的通讯设备,似乎是被一个叫做勒敦·斯诺的男人给摧毁了,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接受了自己妻子的离婚,掩盖了自己的心理问题,带着自己的孩子走进了这栋不详的房子,最终在一系列连锁效应下,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也许治疗那个男人心理疾病最好地药物就是“未来药剂”。

我试图通过呼救来警醒我的邻居,可最终只有马奇拉图里先生发现了我,但是却带走了我怀里的书,再后来所发生在马奇拉图里先生身上的遭遇,似乎就只有我一个见证者知道他失踪的真正原因。

我的邻居其实听到了勒敦·斯诺的呼救,但是他却没有向他施以援手,只是因为他正是多诺先生当年提到的目击到诡异教堂的目击者罢了,我的邻居,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可怜凡人,却在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被噩梦深处的呼唤声叫醒,透过窗户看到了一座被各种漆黑怪石堆砌而成,但是远远超于一万英尺高度的巨型教堂,不仅如此,透过教堂上漆黑的窗口,他看到诡异扭曲的人影走过,天空中伴随着闪电,以及闪电闪过时那些从天空中飞过,带着章鱼头颅,蝙蝠翅膀的巨型身影。他因此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问题,这些画面后来也成为了他哪怕遭受精神的摧残也不愿声张的恐怖秘密。

那个死去的杜阿布·穆罕默德,他再次说到:“接触那扇黑暗之门,唯一的特殊介质就是30年前开采出来的巨石。”

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块刚刚被切开的巨石冲去,尽管别人眼中看到的只是空无一物的内部,但是从不可见的角度来看,那个石头的内部暗喻着普梭缇的诞生与归来,以及去触碰到祂的那一扇黑暗之门。

我明明就要触碰到那黑暗的终极真相了,都怪我那多管闲事的同事和那个叫做多诺的混蛋负责人!但是我又足够幸运,只要能够将视野给予给于普梭缇中诞生的七个奇迹之子,我也能光荣地成为伟大之联合的一部分。

我的房子变得极其地陌生,此刻它已经被远超于三维的高维空间给重新重组,房子里原本被杜阿布涂抹遮挡的东西悉数剥落,画在墙壁上如同毛细血管网络般的,用彩笔或者带颜色的调味料绘制的箭头被拉长,扭曲,顺着箭头最终指向的空白处,在一片我无法理解的图像空间中,那些箭头最终勾勒出一幅近乎三维,但是扭曲且庞大的可憎身影,那就是,“伟大之联合”比肩于远古支配者的强大可可怖的存在。除此之外,我的房子似乎被切片成为无数个图像的碎片,连接在另一片我无法理解的空间当中,包括了我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像图像加载错误一般,变成了似乎是透明又似乎是无穷黑暗的东西,月亮在我头顶,投下近乎太阳般耀眼的光泽,穿过无数细碎的空间间隙,变成了一地如同饼干碎屑的光影,无数双无形态的带着人的思维的目光聚焦于我的身上,我似乎也变得近乎全知——我能看到关于我厨房的图像中,我的钟表在不停地倒退,时空在此被彻底颠覆,也许存在生物或者物体,但他们绝对不存在固定的形态,体积或者质量,但他们似乎就是曾经的人类,肮脏,丑陋,愚钝且邪恶疯狂。

这些光怪陆离的现象终究是摧毁了我的理智,并且使我的大脑彻底受损。我很后悔自己仍然没有看见普梭缇的真实面目,只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力量渺小到不可见的渺小人类,图像无法让我理解祂的存在,而祂也没有留意到如此渺小的我的存在,哪怕祂拥有者成千上万种用以感知的方式。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似乎是通向一座漆黑教堂的道路,穿过无数种族的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城墙厚,我总算走进了这座似乎能用人类的理智去理解的无光的渎神教堂。我用了几乎永恒的时间,去解读了无穷尽的阶梯上那些曾经用来记述历史的浮雕上,人类的历史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文明的巨塔用了千百年的时间慢慢构建,却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轰然倒塌。

在登上顶楼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和意识都遭遇腐坏,但是却在不朽的时间中并没有灰飞烟灭,我终于走到了这座高塔的顶楼,顺着几盏昏暗的散发着不属于地球光谱上任何一种颜色的光的似乎是燃油灯的东西,我看到了一个带着诡异且扭曲美感的漆黑王座,上面正坐着一个似乎是埃及法老的漆黑人影,令我惊讶的是,祂居然通晓宇宙空间里所有维度所流通的语言,也包括了我所讲的英语。祂的声音沉闷而单调,但是又带着令人恐惧的深邃力量,给人一种疯狂但理智的最高智者的感受。我感受到了祂的指引,走到祂的面前,看着祂翻开两本泛黄的书典,用英语向我说到:

“公元730年,一个叫阿卜杜·阿尔-亚斯拉德的阿拉伯疯人写下了《死灵之书》,1200多年后,一个叫做杜阿布·穆罕默德同时也是来自阿拉伯的疯子,从《死灵之书》中获取到灵感,从占卜中超越于当时占卜术再神秘学中的时限,看到了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未来,以此写下了《后日之回响》。这本书,就有关于‘伟大之联合’普梭缇的记录。”

“人类的历史中断于旧日支配者得到苏醒,重新降临于这个世界之上的时间,纪年成为空谈,理智化作泡影,沉寂于文明世界当中曾经躲在黑暗角落里崇拜旧日支配者的邪教教徒们重新走到地面之上,远古的宫殿从海上升起,黑暗沉寂的岁月重新笼罩住成片的土地与天空。极端的崇拜成为人这种生物行为的判准,幸存下来的人寻觅到一个无法被理解的空间死角,在这个诡异扭曲的空间里,他们堆砌起这座漆黑高大的教堂,历经了无法言述的时间长度,最终进化到了高纬度当中,成为了称之为‘普梭缇’的伟大种族,从此,噩梦与疯狂反而成为娱乐,超越于疯狂之外的理解成为了未来‘普梭缇’的终日感受。”

“出于对旧日支配者的恶意与敌对,他们致力于寻找能够制衡旧日支配者的终极力量,以回到地球之上,重新夺回这个世界。于是我在世界的游行当中,寻觅到了这座高塔,里面的普梭缇见证到了我所展示的令人无法想象的恐怖奇迹,其中一部分普梭缇虔诚地成为了我的信徒,从无可言述的黑暗之门中窥见了阿撒托斯的王座,并且从宇宙黑暗深渊没有绿植的森林深处窃听到了莎布·尼古拉丝不可传述的秘密。”

“于是在一个没有记述的日期里,普梭缇族从他们的种族当中按照一个星期七天的设定,与其他古老种族进行繁衍,诞生了七个称之为‘奇迹之子’的存在,他们就是最早‘伟大之联合’的一部分。后来,在教堂底下最深处的密室中,七个‘奇迹之子’被献祭于密室里那个隐秘的祭坛之中,‘伟大之联合’普梭缇就此诞生于莎布·尼古拉丝所盘踞的那篇漆黑深邃的无光之林。于是普梭缇一族寻觅到记述末日时间的巨石,将普梭缇封于巨石当中,与七个‘奇迹之子’一同进入到时间的倒流之中,沉睡至旧日支配者重新降临世界的时代,以重新规制旧世界的快速灭亡。”

“再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末日降临之时,旧日支配者将重新降临于世,而后日支配者也在时间的黑暗角落中苏醒,打开黑暗之门,归来于世界之上,祂的爪牙将会布满古老的宫殿,祂的力量将重铸末日的秩序,那个时候,纪年将重新构建,人类也将以普梭缇作为新的上帝重新覆盖曾经的信仰。”

我惊讶于此,询问着为什么我面前的法老愿意将这些几乎无法令人相信的终极秘密告知于我,祂没有作答,祂很清楚,在成为普梭缇之前,人类就是纯粹的理性动物,哪怕我能回到那个现实世界,向全世界告知,他们也不会相信,仅仅只是将我当成一个纯粹的疯子。这也是为什么当人类陷入无尽的噩梦与疯狂之时,能够为自己带来愉悦的享受。

祂向我讲述完一切,伴随着一瞬无声的闪电,祂的身影消失在了短暂的白光当中,随后,我作为人类的理智和感官在快速恢复,很快一声声令人汗毛倒竖,邪恶污秽的渎神低语在我的耳边响起,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肢体扭曲折叠的声音钻入我的耳膜,来自于我内心深层的恐惧迅速控制了我的理智,在那些人形的巨型怪物从不可理解的空间里撕开口子扑向我之前,我唯一记得的只有不顾一切地狂奔,哪怕我身上已经骨折了数处,但所幸我的双腿仍能奔跑,在无穷尽的恐怖黑暗以及令人发狂的嘶吼与咆哮当中,我丧失了我的意识。

直到再次醒来,我已经被束缚带和绷带捆在了加州周立医院的重症病房内,在那之间,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从哪个地方逃出来的,人们再次发现我,是我已经身上多处骨折,喉咙中的声带由于极高强度的喊叫而导致彻底损坏,身体也差点因为承受过多负担而导致死亡。杜阿布·穆罕默德因此失踪,由于在我房子发现了人体部位,以及在我身上所发现的那个阿拉伯人的血液组织,我为此被一条不该属于我的罪名束缚住了我,对于我的陈述,哪怕是我的律师也不愿意去相信,而证明我无罪的关键证据也并不存在于前住户马奇拉图里先生曾在信中提到的墙壁的木板夹层中,是的,联邦调查局的取证人员照着信封中的指示,锯开了我房子里的墙壁,但是一无所有。最后判决的结果是,由于我的精神鉴定认定了我的精神问题,我被关押在了距离帕米安社区500多米的加州当地的精神病治疗中心,且巧合地关在了据说是30年前那个连续杀人的疯教授所关押过的房间。

治疗中心的环境不错,除了每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些令人恐惧得不愿回想的记忆就以噩梦的形式钻入我的脑海,为此我饮用咖啡或者功能性饮料的次数陡增,以保持每天高频次的浅度睡眠以维持我能够避免再次去理解那个致人崩溃的疯狂而邪恶恐怖得维度空间。我向治疗中心申请了购置水彩笔,这样当这些密密麻麻地箭头再次出现在我说的病房并且全部指向于我的时候,治疗中心的医生们不会因此作出其他的想象,只要我不作出任何威胁性行为,那些工作人员就能对我给予包容,甚至定期会派遣清洁人员走进病房帮我清理掉那些使我情绪不稳定的诡异箭头。相比起在我之前已经成为“伟大的联合”一部分的马奇拉图里先生,那个阿拉伯人杜阿布·穆罕默德,以及那个因为巨石而疯掉,后来在医院里将自己肢解了的符号学教授,我的结局算得上十分美满,我觉得也没有任何必要再去向世界宣告那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年后才会发生的末日了。

我唯独十分担心我的孩子,也就是小库吉,我不能想象一个孩子暑假结束回来后该如何面对那个肮脏不已,布上血腥阴霾的新家,那个人人都说杀了人,精神失常的生父。也不知道我的孩子是否会因为那几个所谓的“奇迹之子”而去触碰“伟大之联合”普梭缇背后的禁忌秘密,因为这样的顾虑,我曾多次在陷入幻觉的时刻看见我的孩子用一种我无法听懂的邪恶语言,以《雪莲花》的调子唱诵那首诡异歌谣。每每如此,我都会丧失整整一天的睡意,在夜半时分仔细聆听隔壁房间那些似乎是诅咒般的低语,伴随着来自于远方的嘶吼,和那肢体折叠的诡异怪响。

亲爱的戈弗雷先生,当你看到此处的时候,我想帕米安社区当中一定有一所房子已经封禁已久吧,理智的文明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敢去想象世界背后的恐怖秘密,更加不可能因为我那不得证实的遭遇去销毁那块不详的巨石。我不清楚你是否相信我在信中描述的事情,或者亲自去房子中进行求证,我并不会这么建议你去那个房子,尤其是晚上这种适宜邪恶秘密集会的时间,也许你会发现一些大小高低严重失衡的人影,亦或是房子当中那团扭曲得无法理解的黑影。也许你们会封锁住那些会打破帕米安社区宁静祥和的消息,在一切清理妥当后,安排一位新住户入住,假如一切都发生了,请告诫新住户千万不要在夜间爬上那间已然邪恶的阁楼,以避免杜阿布·穆罕默德的亡灵以低语告知超越维度之外的可怕秘密,导致再次有人去触碰那扇不可见的邪恶之门。

勒敦·斯诺

写于加尼福尼亚洲

2002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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