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的天气仍是那么无常,虽已入秋,炎热却仍逗留。近几日各种古怪的传闻层出不穷,怪异的气氛在城市里流传,但在斯考林的建议下,我仍排了六个小时的队伍,在一肚子的火气与饥饿的陪伴下,走进了外形怪异的伊灯餐厅,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以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他的态度前后转变差距太令我感到震惊甚至是匪夷所思了。要知道,仅在两天前,在我们的一次关于这家餐厅的讨论中,他仍站在他那坚定的立场上,在我面前表达着对这家餐厅的轻藐,我仍清楚地记得那段对话和细节:
”什么不接受预约,那只是无耻的作秀以博人眼球罢了,就跟它那丑陋的外形——我其实很好奇是那个设计师给他们设计的,真是太没品了,就像只章鱼一般。坎迪,不用辩解,你是做这一行的,我相信你也清楚,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我仍想为伊灯辩解,虽然这并不是说我有多喜欢这家餐厅,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想让斯考林主观色彩太浓烈,这是我们这一行所最为忌惮的陋习了。
“哦!坎迪,我仍认为伊灯的流行与它的食物根本无关,它是无耻的靠着它那——也仅仅是靠着那故弄玄虚来坑蒙拐骗的。明天它可能就要开始接广告了,到时候你在那里擦嘴时用的纸也会印满安全套的广告的,什么,你别不信,看看这个。“
说着,他将一份《阿卡姆广告人》甩了过来。
”你看,上面用的都是些什么词汇!我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了,没想到我们的——至少曾经的竞争对手的下限会这么低,甚至接近无耻啦。虽然这对我们是个好消息——但你看他们所用的词汇,什么‘接近灵魂的共鸣’‘在物理层面给你留下灵魂烙印’,真是三句不离灵魂——别打岔,我知道我只说了两句——我真的严重怀疑他们原本的篡稿人是不是刚被他们炒了鱿鱼,于是他们便随便找了个刚毕业的三流大学生瞎写一通。“
他停顿了下,接着说道:
”虽然这很明显,就是无耻的炒作,而且我也并不觉得,一家故弄玄虚的餐厅的食物能有多好吃,能够触及什么狗屁灵魂。但我们也仍不能小看他们,这几天我会尽量找个机会去一趟伊灯,回来后写一篇稿子,给他们狠狠一击。让他们清醒点,知道谁才是阿卡姆报纸界的龙头!“
而仅仅就在那短短一天后的下午,他十分兴奋地敲响了我住所的房门,打断了我的午睡。在我烦躁地打开了房门后,只见他急迫而又语无伦次地对我说:“坎…坎迪,我错大发了,我真的错大发啦!你一定要去试试!相信我!去试试!”
“你在说什么?什么试试?”
这突如其让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他兴奋地大喊:
“当然是伊灯餐厅了,原谅我,我就是个蠢货!我已经在忏悔我昨天的所做所言了。作为朋友,我必须得让你去那里试试,不然我必定会忏悔终身的!什么狗屁工作!在那的食物面前,工作算个屁!“
于是带着好奇,我在炎炎烈日下排了六个小时的队伍,终于走进了这家餐厅。虽然焦阳似火,但是跟我一起在排队的人让我感到了一丝的不适与激寒,他们的表情中完全没有一丝的不耐烦,透露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欢喻。这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颤,以至于轮到我时,我一刻都不想在原地停留,近乎以逃亡的快步走了进去。
经由一个长相怪异,如同犬兽般的侍者带领,我走过了一条长长的漆黑隧道,来到了属于我的桌前。出于好奇,我开始偷偷打量四周,餐厅内部的装饰给人一种怪异的美感,并且仿佛遵循着某种诡异的对称手法。头顶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黄光,但黑暗却是笼罩了大多数地区,也导致我根本看不见邻桌,给这一切镀上了一层神秘。
我本想向侍者要一份菜单,但他却是摇了摇头,对我轻声说道这里没有菜单,一切取决于主厨。我有点尴尬,便示意已无事,那名侍者便后退着退下了。但令我感到有些惊恐的是,我完全没有他最后是怎样离开我的视线的概念,仿佛就如同他在瞬间融于了黑暗一般,无声无息。但随着第一道菜端上,我的注意力便完全被从他身上转移了,就如同孩子找到了新玩具般。
一个同样长相怪异的侍者推着一辆手推车缓步走了上来。他将一个银色的托盘放在了我的桌上,毕恭毕敬的为我打开,里面盛放着的是一块掺杂着些许面包糠的粉白粘状之物,无故地使我发毛,这使我感到了一丝迟疑。但我还来不及细想,盘中之物突然散发出了阵阵异香,仿佛直达我的所谓灵魂。我不禁想到了《阿卡姆广告人》的描述,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急迫。不等侍者退下,我便抓起了刀叉,开始切割起这块不可名状的布丁。它有点难以分割,质感如皮革一般,透露出诡异的光泽,但我仍成功将其切开,放进了嘴中。
入口绵软,带着一股浓烈的威士忌味道,随着我的咀嚼,它的味道也逐渐完全暴露在我的味蕾之下。威士忌的味道过后紧接着的是雪茄的巧克力味,辛辣而不失柔绵,甜香而不腻歪,使人沉醉。
品完这份前菜,我对接下来将到来的菜肴俞发地期待与渴望,而这时侍者也正好推着推车向我走来。
仍是一样的程序,而这会我已多出了些许的迫不及待,侍者仍是慢慢地掀开了银罩,在他刚刚掀起半条缝之时,真正的,使我失望后悔于我这34年所食用一切食物的异香向我扑来。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受到了神圣的呼唤,等我再次反应过来之时,眼角竟不堪地流下了泪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侍者神色之中带上了似有似无的嘲讽。
这是一份长相怪异的烤肉,让人无法确认其所属物种,虽然令人疑惑但完全不影响我食用它的欲望。我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了刀叉,一旁的侍者却轻轻摇了摇头,并示意我用手抓取。虽说有些令人不满,但我还是照其所说而做。刚入口,我的那一丝不满便随着我的味蕾的暴动而烟消云散。请原谅本人的愚昧与词穷,不过我认为,在这种感官的极致享受中,就算歌德在世也无法将其表达,因为光是将其放进嘴中这一行为,便是最为浪漫的唯心主义诠释。随着第一口进入嘴中,我也俞发狂热,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侍者表情越来越诡异。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美好得不应存在于这世间般的佳肴,一道又一道,菜的类型不停转换,但没有一口之味落后于前一道,使人完全浸入其中,一直到站一旁的侍者轻声呼唤,我才从中清醒,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空盘。
我开始对我之前对这家餐厅那轻浮的怀疑而深深后悔,心中甚至有一种近乎亵渎神圣的负罪感,我的灵魂深处有一股声音强烈要求我在这些食物的创作者前忏悔,不然我将终身地耻于我的小人之心。
”抱歉,先生。“我站起身来。并向侍者请求,想见一面这些感官艺术品的创作者,对于我的请求,侍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并告诉我主厨目前并不想露面。见到我流露出深深的宛若实质般的失望,他话风一转并告诉我,就在三天后,他们将举行一场晚宴,主厨将在晚宴上露面,他们很希望邀请像我这样真正的高素质顾客来参加。说罢,便拿起了一张外表古朴的邀请函递给了我。我连声道谢,递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小费,但出乎我的意料,他拒绝了,并说这只是他应做的,然后把我送出了餐厅。
就这样带着期待,我回到了家中,煎熬地度过了三天,在此期间没有食用任何食物。终于,到了晚宴时间,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过黑夜,走过那无人街道,走过那令人窒息的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廊,来到比上次略微光亮点了的大厅,至少这回我可以看见那磅礴的挂着帷幕的舞台。巨大的大厅座无虚席但鸦雀无声,人们仿佛认识到了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的伟大性,我甚至看见了斯考林,他就坐在我不远处,戴着奇怪的黑色长袍,脸上面无表情,但他肥胖身躯的微微颤抖却表明了他的兴奋与激动。
侍者多了起来,面色凝重,一切都似乎象征着那位伟大的主厨即将到来,在一阵奇怪的闪光中,帷幕慢慢拉开,我终于见到了那位伟大的厨师。
主厨肤色黝黑,身材纤弱但十分高大,相貌十分地古怪,表情仿佛随时都在变化,诡谲多变。当祂一出现时,一旁的侍者纷纷低下了头,有些甚至开始不住的颤抖,恐惧不溢言表,不过也没有人去注意了,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无疑全都在那巨大舞台上的主厨身上了。虽然那舞台是如此巨大,但厨师一人站在上面却完全没有渺小之感,舞台却是摇摇欲坠,给人感觉仿佛下一秒便会分崩离析。祂是如此巨大,随着祂的开口,那些令人疯狂的事实的冲击使气氛逐渐开始变得狂悖无道,侍者越来越少,直到第一道菜的登场。人们抢夺着那些令人厌恶却渴望的食物,我看见斯考林的肥胖身躯在其中四处抢夺,直到被疯狂人群淹没。到了晚宴结束,没有人记得祂到底讲了什么,没有人!我随着众人走出那漆黑的走廊,走出餐厅,在苍白月光的伴随下回到了住所,在仅存理智的催促下,我取出了放在抽屉内的左轮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并扣下了扳机。
疯狂的人群如野兽般抢夺那肉块,那混沌与邪恶的厨子在台上大声叫喊,怪物可以吃人!哈哈哈!怪物!怪物!
盛宴
更新: Sep 19, 2021
可以 这很洛夫克拉夫特
酷诶
唉,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