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米戈,一只喜好制作缸中之脑的米戈。
此刻我位于纽约的下水道内。现在是圣诞节,头顶的人群熙熙攘攘,哪怕隔了一层路面也可以清楚地听到。我蛰伏在这下水道内,恶臭熏天,一只只老鼠在墙面突出的水管上跳动,尽情舞蹈。
这哪能惯着?挥舞着螯足,用力掐爆一只只老鼠的脑袋, 其余的也遵从自己的本能,落荒而逃。我转身看去,所幸背后的背囊,并没有被老鼠五颜六色的体液所染脏。趴下如菌冠般的脑袋低头啃噬起来,这些老鼠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呢。
城里鼠,什么美味佳肴没有尝过?又整日热衷于调戏人类。肌理鲜红无比,白花花的脂肪与肉质参差相间,汁水充盈的同时又不乏饱满。哪里是那些枯槁消瘦的乡间鼠可以比拟的?
至于人类?满身脂肪还缺乏锻炼,口感又酸又涩,甚至泛出一股苦味。我就算吃老鼠也不会吃他们的。退一万步说,枪子无情呐,黄澄澄的花生米打到身上可不好受。又哪有米戈愿意为了一只口感不好的食物放弃性命?
当然,你若问我为何要来到这纽约的下水道中?我只好负责任的回答,是为了送东西,将那只背囊里的东西送出去。风卷残云一波,地面上仅存一些骨头碎屑。排出胃囊内挤压的空气,用人类的话说,这个应该叫打嗝。
振动翅膀,顶开下水道井盖,狗狗祟祟的探视一番。鬼知道那些喜欢自由的美利坚人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自我虫生依始,便谨记着“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或者说这是每一只米戈,出生时所必须该谨记的。
慢慢的爬出下水道,在阴暗的小巷里左右穿行。看了看刻在螯足上的地图,确认位置无误。来到闹市区,缓缓蠕行着,生怕哪里冒出一只枪口。
地图的终点也是小巷的尽头,一座别具哥特风格的公寓。说是公寓,但更接近于小型别墅。屋内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嬉笑声打闹声;隐隐间还参杂着不理性的争辩,感觉下一刻就会演变为骂架。
飞快的穿过马路,只留一道残影,令那些一言不合就打空弹夹的警察们回想起了被“大黑耗子”所支配的恐惧。扇动羽翅,飞到窗边,默默的偷窥。
对于人类的语言,我也掌握得七七八八了;甚至情绪激动之下,还可以吐出一连串形似口吃的纯正英语。也正是因此,我才被任命为这次的信使,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偷听。
“放屁,你说皮克曼?…对!他是画的不错,那是因为他有现实形象的模特!…我们黄衣兄弟会不需要这种毫无虚无主义色彩的艺术家。”似乎是一段争辩的开始,吃瓜又有谁不喜欢呢?那怕是米戈也不例外。
“是!他的画作是不具备任何的虚无主义…但教义上明确规定,主的信徒必须是疯狂的衣术家与孤独的狂人…他难道不够疯吗?”听起来这些无聊的疯子又在讨论些奇奇怪怪的艺术。
“那又如何?…你可别忘了,皮克曼可是一个纯纯正正的食尸鬼…就这样纳入兄弟会,这是对主的亵渎…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杀几只米戈!”声音越来越大,可以听出来双方不欢而散。但我并不理解,为什么闲的没事就要杀我们米戈,与其这样,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取悦你们的主。
是了,这里是黄衣兄弟会纽约分部。自古以来,似乎黄衣兄弟会就与我们是世仇。双方见面必定是你死我活。那我这次运送的东西,便是几件缸中之脑,而且还是黄衣兄弟会长老那一辈人的。
米戈一族向来性格懦弱,甚至从未主动攻击过人类。就算是黄衣兄弟会之间的争斗,也只是一边倒的逃命。也可以说米戈一族高超的外科手术技术就是这样练成的。就连缸中之脑也是为了保存重伤员的意识而开发的。
至于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归还几件缸中之脑,或者更多的说是求降;米戈已经挺不过那么多疯子的追杀了。众人的不欢而散,也使得我得以趁此机会溜进二楼,一道巨大的餐桌,横放在二楼大厅之中。餐桌的上面堆满了喝光了的蛋奶酒,每隔两道座位之间,就有一只火鸡——这是从那堆满了残骸的巨大的盘子看出来的。现在也已是杯盘狼藉,残羹剩饭。可以看得出来是相当盛大的晚宴呢。
彩灯,彩带,处处是红绿色的装饰物。壁炉中还在熊熊的燃烧着,我严重怀疑圣诞老人来了,恐怕会被直接烧死。那棵圣诞树直指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星星,彩灯,圣诞袜。
我不敢过多滞留,唯恐那群穿黄袍的疯子发现了我。我将缸中之脑一个接一个的塞进了圣诞袜中。暗自感叹,这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顺着来时的窗户,没有丝毫犹豫,向着郊区的方向拍打翅膀,越飞越远,直至成为一个小黑点。
我走后不久,一个身穿黄袍的身影悄悄显现出来。他看了看圣诞袜里的缸中之脑,面色古怪。又看向窗外的那个黑点,一阵枪声响过,似乎是在鸣枪庆祝圣诞。
那个黑点却也因此坠落,只来得及留下一句:“Fu*k!”
没想到这里还能看见这种克苏鲁式笑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