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hake-Spears
亲爱的Y先生:
距我们上次一别已经一年有余,久疏问候,请不要见怪。你知道,我们最后一次进行考古挖掘的成果可以使我们下半生衣食无忧,我也越来越想念科研团的各位,但是…天啊,是的,是的,你一定还记得那块雕像。我不知道你是否也见到了那个东西,恕我冒昧,让我从头讲起。
一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考古,那是X省西南的A县山中。经过两个月的工作,我们开掘了新的奴隶社会的古墓。那是我见过最大规模、最豪华的一座古墓,陪葬品更是完好,本来我在查看一些墓坑墙壁中类似茎类植物的触须,但很快我被那块雕像吸引,那绝非那个时代能出现的雕刻技术。不知怎的,原谅我,我丝毫不顾考古学家的严谨,戴着手套将其藏了起来,我想你也看见了,但你没有作声。
当天晚上,我们在远离营地的空地上,借着月光端详起这件工艺品。银白色的月光下,它雕刻的凹凸不平的表面显然被打磨的十分光滑,从中心的凸起向周围扩展开白色的光辉。雕刻的纹路描述的是一棵类似藤蔓类树木或动物,周围用小字刻着粗糙的文字,那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象形文字系统,当时我们猜测可能是一种想象出的远古崇拜。最后经过商议,我拿走了它,但天啊天啊,我多么希望不是我。问题的出现是从我回到家中开始的。
第一周我开始多梦,刚开始只是模糊的影像,以至于醒来后我跟本没有在意。但一周后这些梦境开始变得清晰并且时间在缓慢增加,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在梦中的时间从几小时到几天,到最后一次为止我已经梦到了一年,而现实只是过了一夜。在梦里,我仿佛回到了我们发掘的古墓主人的时代,我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每天灌溉、狩猎,一切安好。但当梦境持续持续到几周之后开始出问题了。“我们”在看起来是巫师打扮的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森林中,“我”只被授权停在离队伍很远的最外围,当我希望向中心眺望时巫师便对着一棵大树开始了仪式,我无法形容他颂词的全部内容,但那令人厌恶的发音每个音节都显得扭曲怪异,使他就像一个来自宇宙中的某种险恶生物,我暗自揣测就算《死灵之书》中的词句也就如此了吧。凭借声音我只能描述出类似于“llll ymg’”的发音。清醒之后我试图在书中寻找类似发音的历史记录,甚至去拜访过当地有名的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但都一无所获。
但几天后,我发现我所在的外围队伍在不断向中心靠拢,这使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我打算到中心看看。经过几个月难熬的等待,我终于缓慢地靠近祭祀中心,早在几周之前我就看见了中心之物的大致轮廓,那是一棵浅灰色的树木,高大挺拔。上面有许多类似柳枝藤蔓不断飘舞。但之后的几天梦中,我看见了!那根本不是一棵树,那是某种类似树木的生物!它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茎蔓”包裹,并且不断爬行扭曲,仿佛几十条蛇爬满全身。那些在它身边晃动的也根本不是枝条,而是一条条触手。“树”的旁边是一个台子,外形类似玛雅文明的祭祀台,上面满是凝固变成黑色的血迹,以及留有碎肉的白骨堆。可能你已经想到了,那生物正是我带回来的那件雕像所描绘的“树木”,它确实描绘了某种原始崇拜,但祭品正是不断排队向前走的人们!
抱歉我现在无法向你描述最后一次梦中的景象,写到这里我已经停笔几次了。总而言之,我现在已经不敢再睡觉,也已经断绝了社交活动,那尊雕像也被我开车扔到了人迹稀少的湖中。
这一切还并没有完全让我丧失理智,我认为只要不进入梦境就一定安全。但之后的一次经历让我彻底绝望。
那天我照例下楼去准备这几周需要的物资,但在楼道中本该是门口的地方却变成了继续向下的楼梯。我以为是自己长时间缺乏睡眠导致记错了楼层,但当我继续下了几层后,楼梯依然不断向下延伸,而返回的路也通向黑暗。现在想想我真是发了疯,我竟继续拾级而下,慢慢的,台阶变得陈旧,空气中飘荡着热带气候才有的潮湿以及黏土气味。当台阶将尽时,我…我对于世界已经绝望了,请原谅我当前扭曲的字体,我无法保持冷静。它就在下面,不不不…天啊…我看见它扭曲蠕动的身体,不停在空中摆动,胴体上带有绿色的液体,与梦中不同的是树冠处一颗竖向的巨眼就像毒蛇一般盯着我。更加恐怖的事情在于,它正在改变,梦中见到的怪物已经无法与眼前这一生物比拟,我无法形容这种景象,它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我只记得我发了疯地向身后跑去,我想起一张一战索姆河战役中士兵的照片,被炮弹震伤的面部神经以及大脑神经错乱,使他露出来自地狱的表情。如果你能看到我现在的表情,可能会觉得比他更加诡异。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亲爱的Y先生,我会在信封上写上你的名字,希望发现的人能将信转交给你。我已经将门窗钉死,外面的某种爬行的声音搅得我心神不宁。那是一种爬行生物在沙地移动的声音,带有令人反胃的粘稠感,又像靴子在泥地中拖行,声音非常小,它以为我听不见!它以为我会像那些原始人一样将自己奉献给它,绝对不可能!我不会成为祭台旁的白骨,绝对不会!n’gha!n’gha!我的手枪就在旁边,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xxx
1898.09.27
噩梦生物活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