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第一节

“老板，来一份早餐。”

我一直认为早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人类从有历史以来人类发明出来的最美好的造物，是神明赐予人类的礼物。不管有多忙，事情有多紧急，总是要不紧不慢地把早餐吃完，这是我在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至于对于那些说“不用吃早餐”的人的言论，我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我刚从单元门出来，就可以闻到这一股咸辣的香味。看到一家新开的早餐店，我循着香味赶过去，跑到摊前，点了一份早餐。

看着师傅从打铁锅里舀出一勺热腾腾的、浓稠的早餐。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嗯！好吃！”我情不自禁地赞美了几句早餐店老板，老板也因为我的赞美露出了笑容。

早餐即将吃完的时候，碗底盘着许多黑色且细密的绒毛，一伸一缩，仿佛有生命一般。

我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又什么也没有了，这几天熬夜加班太久了吗？连这都看错了？慢条斯理地将早餐吃完后，擦了擦嘴巴，向老板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早餐摊，“老板，来一碗胡辣汤。”

老板转过身来，用毛巾擦了擦手，将一碗早已做好的早餐递给我。

我拿起勺子，准备开始用餐，但是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操着粗哑的喉咙喘着粗气，时不时还有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尖细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老板在看着我，挤着僵硬的笑容。

我低下了头，再次拿起勺子，将粘稠的早餐放入嘴中。可是刚放入口中后，那早餐仿佛活物一般，蹿进了我的喉咙，把我的胃搅来搅去。

蓦然的，我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想吐，却发现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了，只能张大嘴巴，流着涎水，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早餐，机械地抬起手臂，然后放入口中。

一勺一勺又一勺，那碗早餐好像深不见底，永远也吃不完，一点点地填满我的胃。

“呕！”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将眼泪呛了出来，导致有些汤撒到了衣服上。这些汤化作黑色的绒毛长在我的身上，一伸一缩，绒毛的前端有小小的口器，时不时地吐出一些黑水。

我感觉全身被包裹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让人喘不过气来，天空上有无法数计的黑色的真菌在无规则的抽动。

耳朵传来许多让人听不懂的呓语，简直让人发疯，实在无法忍受。此时，我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致，慌乱填充了我的内心，眼中蓄满了泪水。

我被惊醒了，茫然无措地睁开眼，却发现我吐了一床。

第二节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怎么这么虚啊，晚上可要节制啊，不要年纪轻轻就熬坏了身体。”同事笑着调侃我。我向他笑了笑，用来掩饰我的疲惫。

这几天精神逐渐变得恍惚，有时候连工作都做错了，挨了老板的责骂。有时候，走路也不稳当，连邻居家的小孩子都说我变得憔悴了。

我当然也去医院做了检查，不过医生说我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能有点失眠，就给我开了点用来治疗失眠的褪黑素。让我压力不要太大，还让我去皮肤科看看。

没有问题。这，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那个讨厌的噩梦。

在这几天我一直在做着那样的噩梦，总是在半夜清醒，甚至，在清醒时我也听到了梦中的喘息声。使我无法入睡，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绝望地等待早餐时刻的到来。

当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时，面对着黑暗，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直面黑暗，我好像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连手指都被牢牢的禁锢在囚笼中，甚至发出和梦中一样的喘息声。

终于在度过了漫漫长夜后，终于等到了黎明，我穿带好衣服，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眼睛突出，头发凌乱，整个脸是肿胀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或许只有早餐才能拯救我吧！

我哼着小曲来到摊前，看到摊子渐渐地出现在我眼前，心情逐渐的欢快了起来。

闻着早餐香味，我不禁步调轻快了几分。来到早餐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耳中又突然出现了那种声音，我在梦中已经被这种声音折磨了无数次了，却依旧毛骨悚然，我的心和胆又提了起来，张大眼睛盯着，张望着每一处，看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现。

但是，耳边的声音从喘息上升成了如同哀怨一般的低语，“喀嚓，喀嚓……”，又如同低伏在繁芜草丛中的野兽，一步一步逼近，粗重地呼吸在耳边响起。

我要抓狂了，跌倒在椅子旁，连桌子都掀翻了，心中充满了烦躁和毁灭欲望。不管不顾别人诧异的眼神，跌跌撞撞的跑出摊子，疯一样的跑回家，急惶的关上门，瘫坐在地上，然后拿起钥匙，拼了命的捅自己的耳朵，将自己的耳膜戳破，流出黑色的水，将我的衣服搞得湿淋淋。

我缓了很久，理智稳定了一些。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我的衣服，决定换一件。但我刚站起来时，脑袋一阵疼痛，脚底一软，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来到了一个大厅中。我站在大厅中央，穹顶及墙壁布满了黑色的绒毛，如同苔藓一样，无处不在。

我跌坐在地上，手触碰到了黑色的水，裤子也全被浸湿了。

把自己蜷缩起来，失神地望着前方，看着那些排山倒海的晦暗，感受着一望无际的死寂。

慢慢的，耳边的声音从哀怨的低语变成凄厉的尖叫！

我害怕极了。蓦然地，我想起了门口的早餐。眼前出现了早餐的模样，鼻子闻到了早餐的香气，亦真亦幻。但我并不在乎，脑中只有早餐。我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丝光亮，拼命地寻找。

我尝到了！对，就是这个味道！我端起碗，疯狂地吞咽着。我终于感受到了！这才是真正的香味！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香过，不似人间的美食！

我得到了真正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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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喂，你听说了吗，旁边有一个小区里面的人死了！”

“嗯嗯，我听说了，死相很惨，听说已经不成任性了！还长满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他在死之前就疯了哩！我还亲眼看见他了！”

“真的吗？你在哪看见的？”

“就在这个早餐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