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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之梦

Jul 17, 2024  

作者:羽蛇君

她,站在那里。

沉寂的柏油马路,延伸进远方的群山,高耸的身影如同侧卧的可怖巨人,深沉黑暗的林木线淹没了地平线,让人只能仰视,婆娑树影后是冰冷的岩石遮挡住背后天际中灿烂的、如点点琉璃宝石,照亮大地的无月星夜。

她,站在那里。

“起风了。”她说。

发丝飘动,飞起一阵微尘,带着点点光亮,直到沉沉山影另一侧,一座亮着金色路灯的海滨小镇,波光摇曳,倒映着流动的星河,辽远天边的红色星芒。

回过神时,无云的夜空将大地照亮,染上如海一般的深蓝色调,幽深之处的无边暗影,也在这星光下伫立,如侍者,如仆从,静候指令下达。

不知何时,山影现出棱角,树木却已变成规则楼宇,灯光明亮,恰与星辰呼应。金色路灯下人影摇曳,嘈杂却无声,于耳畔却如遥远的呼唤,高楼之间的小镇熙熙攘攘,独留我一人孤寂独处,任凭微风呼啸。

“下雨了。”祂说

雨滴渐落,却没有冰冷的触感,人们低着头,缩起肩,躲避起来,却仍形色匆匆,路边的乞丐紧紧衣襟,另一旁,一些提着熟食的老妇跑到公交站下的屋檐,下垂的眼睑在雨中挣扎着看着来往的车辆,车灯被雨变成了光晕,形成了一颗颗雾状光斑。

“看哪!”

抬头望去,在被建筑切割的畸形瘦削的天幕中,一道灿烂的银河。

无云之雨由天穹落下,一颗颗宝石化作细密飞针,满天繁星在坠落,刺破无形的帷幕,应合着远处的山影与近处的楼厦,似要慌乱的逃离拥挤的天幕。

随着星空坠落,那道星汉挤出狞笑,广大孤寂的太空终于露出了祂的真面目,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光芒,与同样看不见尽头的黑暗,轮番轰炸着视线。沉寂在孤独流浪的太虚中,没有星云筑成的王座,亦没有暗星链成的锁链,独留一身,在拥挤世界中,空空荡荡的一角。铸成了永恒孤独的背影。

“慕殊赫-慕殊坦督!”

背影摇动,在虚无中重复的量子涨落,不定型的团块,嘈杂又纷繁的无声吹息,庞然之物占据着背景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神志的魔神翻涌着,喃喃的呓语葬送着未来的未来,确定的熵增,诉说着让一切归于沉寂的审判,万千支长笛簇拥着肿胀蠕动的身影,为祂架起御座,高声向空荡世界宣布祂的伟大,共喝着至暗的光辉圣歌。那些身影如此渺小,只容得下万千世界,君临无数时空,孤寂着回荡在浩瀚虚空。

“慕殊赫-慕殊坦督!”

头生长鞭的弄臣四处奔波,用化身嘲弄世间万物,妄图使沉睡的君王在永眠之梦中忘却永恒孤独。

“慕殊赫-慕殊坦督!”

流光溢彩的泡沫,借由黄粱一梦,架起无数幻象,编织起无尽罗网,在虚无世界绘出扭曲的画像,任由时间的齿轮开始转动。

“慕殊赫-慕殊坦督!”

那黑云四处播散,冲破牢笼,在星球之间传播,高傲的宣布自己已经战胜了虚妄,将自己身上的绳线双手奉给狡黠的奸佞。

人们高举双手,迎接着那自群星坠落的无云之雨,盛赞癫狂之伟大,拜谒梦呓中的无知魔王,一切的一切,共同高唱着一首令人作呕的歌声,构成晦涩亵渎的诗篇,随即化作满天星河、奔流不息,无法停止的人潮,回到那亘古以前,回到那在时空尽头,被抛入空旷孤独中的自在之物,消失在触不可及的,无尽之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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