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旅行开始还有15分钟,他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虽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时空旅行了,但是紧张忐忑的心情依旧如同第一次踏上这辆列车一般。空洞的隧道,暗无天日地笼罩着列车前行的方向,他望向隧道深处,总是恍惚间恐惧这黑洞的存在,通向远方的代价是献祭了什么?同行人似乎看出了他深藏内心的紧张,宽慰性的捏了捏他的肩膀:“老张,别紧张啊,反正只是去修正一次历史错误,如果快一点的话,晚上还可以去我家喝上几杯。”
“得了吧?老李,你收藏的那几瓶酒喝起来还不如马尿呢。”
两人相视大笑,一时间笑声似乎缓和了不少车厢内紧张的气氛。看着手表的指针优雅地划过精致的大理石表盘,耳边响起的列车内置的冰冷到毫无感情的AI合成声响宣告了旅程的开始,“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本次s1012列车,本次列车终点站为公元前221年,为了您的安全与良好的体验,请您系好您的安全带……”张平习惯性的伸出手拨动了座椅旁的扳手,试图想找到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只是不管尝试过多少次,这列车上的椅子依旧如同钢板一般咯得人发慌。就在调整好座椅不久后,只听见列车的气闸在排出气体后咔嚓一声便锁死了。霎时间,巨大的惯性将张平狠狠的压在了座椅上。就这样,时空管理局外勤特工张平的第二十一次作业开始了。
早在公元二七五零年量子的不确定性可以被人类所掌控后,时空旅行就成为了一项切实可行的计划。利用量子纠缠的规律,将两个时空相互纠缠的量子进行联系链接,进而利用这种联系来将时空撕出一道裂缝来提供穿越时空的功效。在经过大量动物及人体实验的基础上,官方就正式宣布时空旅行的民用化。至此,在民间掀起了一阵关于时空旅行的热潮。起初,人们只是回到过去探望那些早已离世的亲人,弥补那些痛彻心扉难以弥补的遗憾,但随之而来的社会舆论与时空旅行引发的悖论与伦理问题催生了大量的恶性事件,也有着因为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而造成同一时空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而产生的时空错误导致其被抹杀的严重后果,也有一些因为时空错乱而无法回到原本时空的人。出于维护联合政府统治与尊重人类历史的需求,联合政府决定成立时空管理局来应对时空旅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但时空裂缝的坍缩对于人体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可以说短时间内大量的时空旅行对人类脆弱的躯体是具有毁灭性的,政府出于人文关怀,时空管理局采取一切自愿的聘任制,少数轻刑法的罪犯可以被聘请为时空管理局的外勤人员,以换取减刑或免刑的机会。当然,也有不少像张平这样的人是自愿加入管理局的,承担一些外勤或文职的工作。外勤的工作主要是纠正一些后人干预的历史错误和带回迷路在另一时空的人。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社会福利丰厚的现代社会,管理局的福利待遇依旧处于一流的行列,这也是管理局的工作炙手可热的原因。但这种招聘方式依旧会有些许弊端,就是少数想要越狱的罪犯会假借工作之名以此逃到其他的时空当中去,而面对这样的恶性事件,管理局会按照条例进入紧急状态权力抓捕逃犯。
当张平再一次睁开眼时,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列车冰冷的钢铁穹顶,而是一片陌生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如同蒙上白内障的老人眼珠,亦如同休眠的毒蛇盘踞在天的尽头,压抑中全无一丝生气。就在张平试图搞懂现在身处何地时,一道蛮横的声音响起“还没咽气的起来,列队!违者,杖二十。”听到此话,张平拍了拍身上粗麻布衣上的尘土,双手撑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同其他人站作一排。
只见刚才喊话的人是一位胡子虬结,身着秦时甲胄的大汉。此时,他正手持青铜戈,恶狠狠地盯着张平一行人。为首的白甲士兵则慢条斯理地对照着手上的竹筒清点着名册上的姓名。张平看不清他的脸,那个点名的人整张脸都隐藏在黑色袍布的阴影之下,只能通过声音推测出他是一个年龄在20岁到25岁之间的年轻人。此外,就连张平也分析不出任何一点信息,当点到最后两个人的姓名时,那个白甲士兵停顿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即使那名白甲士兵重复三遍之后,依旧没有人做出回应。张平嗅出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只见点名的士兵微微抬起头将手中的竹筒收好,大手一挥便有两名同样跟他佩戴着黑色袍布的士兵沉默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在白甲士兵的手势下,他们如同矫健的猎豹一般冲入了丛林,仅仅过了片刻,只听见林边的树丛簌簌作响,两名士兵一人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树丛中夺步而出。
在将尸体扔到众人面前后,他们便依旧沉默地回到了队列当中低下头去。身后的平民见到尸体不禁发出尖叫,更有甚者两腿一软瞬间瘫坐在地上。饶是经历过几次战争场景的张平,在看到这些尸体后依旧需要强忍似乎要喷薄而出的反胃感,只见一道细长的伤痕由左侧的太阳穴一直延伸到了尸体的下巴,伤口的附近甚至还有碎裂的骨片。尸体的腹部更是一片狼藉,内脏几乎全部裸露在外,不知名犬科动物的齿痕遍布全身。不过,令人疑惑的是,两具尸体的舌头俱被割下,只余下汨汨而出的鲜血及如同烂泥般的半截舌片。
有了这两具尸体的威慑,剩下的人根本没有逃跑的欲望。就这样一行人在士兵的押送下,向着大凉山的深处进发,不过,令张平奇怪的是,按照道理来说,作为他在时空管理局的搭档,就算因为时空波动而暂时分开,也不会相距太远,可是,老李却音讯全无,作为多年的搭档,张平相信以老李的身手足够可以在乱世中保全自己,但这么久依旧了无音信,还是让张平有着些许担心。转眼间已经过了三天,他们早已踏入了一片未知的林区,起码在张平认为是这样的。高耸的树冠遮盖住了头顶的烈阳,黑色的树叶如同贪婪的恶魔舔舐着每一缕试图穿透而来的光芒。前方的道路望上去如同黑夜一般令人恐惧,开路的士兵不得不用涂满桐油的利剑作为火把来斩开荆棘。 脚下充满泥泞感的腐蚀质层时不时传来腐败作呕的气息。身旁扭曲的树干如同死者干枯的手臂发出来自地底世界的哀鸣。诡异的气氛逐渐弥漫在整个队伍当中,谁也不知道这些士兵又将他们带去何处?他们又将归于哪里?和张平同队的平民就如同实验室的小鼠,终日惶恐度日,不知道死神会在哪一天举起镰刀,收割走他们的性命。
但张平很快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预料,早在第二天的深夜,他就发现了那名为首的白甲士兵,偷偷地在所有人熟睡后用一个奇怪的器具从他们身上抽取出不少的鲜血,被抽取的人依旧处于甜美的睡梦当中,只是他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几分.似乎是察觉到了张平的目光,白甲士兵抬起了头,警惕地盯着四周。张平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待白甲士兵放松警惕后也是来到张平身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张平并没有当场揭穿那名白甲士兵,伴随冰冷的针剂入体,张平只感觉身体逐渐在无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他努力地试图睁开眼睛,只见在朦胧当中白甲士兵掀开了遮住面孔的黑色袍布,而接下来看到的景象让张平怀疑这仅仅是他做的一个来自深渊的噩梦。隐藏在黑色袍布之下的,是不知名犬科动物向前凸出可怖的头颅。那颗狰狞的头颅覆盖着如同经历曝晒般干裂的皮肤,即使是绞尽张平的毕生所学也找不出一个名词来形容这个宛如来自地狱的怪物,“祸斗!”不知为何,老张突然想到了这个《山海经》里的怪兽。它神色陶醉地拧开了那个装有众人鲜血的器皿,鲜血如同瀑布般从头顶顺流而下,蜿蜒爬行在每一寸肌肤的裂隙当中。再看过去,那只沐浴在鲜血中的怪物摇身一变变成了仰天大笑的白面书生。大笑过后,他蘸取地上残存的血液踱步到士兵们休息的火堆旁不知道开始用手描绘起什么。张平的眼前开始发黑,晕眩的漩涡终是追上了他。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他在时空管理局中偶然听到的说法,《山海经》那个时代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个及其发达的文明,炎黄蚩尤都是那个时候的高等级的人,他们拥有绝对高的权力,所谓刀枪不入都是某些合金机械之类的物件,呼风唤雨等奇能则是通过调动空气中的原子进行一种原子间甚至是质子电子间的一个重新排序构成来实现。而那些我们所谓的异兽是在战争之中遭遇了核污染的生物,有些甚至有了智慧,能言人语,也被招致部下来增强军队的战斗力。而《山海经》的遗留,依旧是等级制度的产物,也是人类圈养假说的产物,即高等级的人可以拥有知识、技术,而低等级的人是被禁止学习知识的,达到愚民的效果,所以他们的语言简单,知识不够,描写的《山海经》就会很粗略,图画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受限的人群。而因为时空的能量限制,炎黄二帝合力将他们剥离了原本的时空,而随着近年来时空裂缝的增加,几个时空有重合的可能。但这一切知识时空管理局内部的一种假说,没有证据,无从证明,张平也只是偶然听到,存留的些许印象让他再次联想祸斗张开嘴喷出熊熊火焰的样子。
尽管张平愿意相信那晚的遭遇仅仅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梦,可第二天醒来时的疲惫似乎在告诫他一切并不是他无端的想象。不过很快他们就走出了那片未知的林区,前方似乎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比起那片漆黑的丛林,张平很难想象在战国时期的大凉山内竟然有如此庞大的一片盐矿营地。负责押送他们的白甲士兵把他们送进营地和里面的军需官进行了对接,那名军需官只是搭了一眼便说“这就是这批的工匠?”
“是的”
“怎么少了两个?”军需官的眼睛眯了起来。
“逃役,按律当诛”白甲士兵依旧呢喃道。
“你们们罗刹军没有一个好东西。”面对军需官的挑衅,白甲男人只是笑了笑扭头便带领着那些蒙着黑布的士兵消失在了营地与丛林的交界处。看到那名白甲男子离开,张平感觉军需官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这所谓的罗刹军似乎也让他们自己人十分的忌惮。在核对完身份信息后,每一名工匠便被分配进一栋房屋,他们将在这片盐矿完成他们的徭役工作。凭借着时空管理局的安排,张平轻而易举地被分配到一栋位于村庄中心的房屋。在完成一系列的核对工作后,张平拎着所谓的行李踏进了这所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依照军需官的说法,似乎在这里的工匠只需要从卯时工作到酉时便可,剩下的时间工匠们便可以在军营划定的范围下自由进行活动,也因此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不过令张平产生兴趣的是村落中心所铸的铜像乃是一名身高八尺的壮硕男子。当他盯着铜像时,有一名年龄尚小的士兵与其攀谈。
“太守?”
“太守凿离堆避沫水之害,穿二江与成都之中。又开盐矿治盐道,故塑金身以敬之。”看到士兵的神情,张平大概明白了此人正是被川蜀人民所敬重的水神李冰。在拜别那名士兵后,张平便开始计划起下一步的行动。尽管任务是去修正时空畸变,但他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但他流落至此肯定是与这段时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那你知道罗刹军是什么吗?”想起军需官对待白甲士兵奇怪的态度,与其说是对待同泽的情谊,不如说是对待怪物的忌惮。
“罗刹军?”听到这个名字,那名士兵的脖子缩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浓浓地忌惮。
“你干什么呢?赶紧回去工作”听到熟悉的声音,张平扭过头去,而与他交谈的那名士兵也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年轻人,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看着面带讥讽的军需官,张平挠了挠头也毫不客气地还嘴回去“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说起这罗刹军,跟大王一年前收留的一名楚国巫师有关,那名巫师用打造一只战无不胜的军队这个幌子来哄骗大王,就在大王给他几千名弟兄去训练后,那该死的巫师就把弟兄们变成了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尽管太守曾极力劝阻大王不要轻信那巫师的话,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如果让我活着见到那名巫师,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端!”说到最后,军需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军需官扭过头瞪了张平一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听到军需官的讲述,张平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简单,现在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有另外的人来到了这个地方。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出引发畸变的原因,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张平与其他工匠一样下井采盐,在工作之余,张平也借助散步的名义探查整个营地的规划。整个营地以盐矿为中心,村子成环形零星分布,村子呈环形零星分布,而军营则在山谷的出口依山而立,尽管看起来警戒松散,实则暗哨林立。不过奇怪的是,在张平用身上带的糖果与村子里的孩子打起交道后,从孩子的口中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似乎村子在每个月的十五日都会请一台戏班子来唱戏,可奇怪的是,就算戏子在台上竭尽所能地博人眼球,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也会早早地紧闭门窗相拥而眠,而属狗的年轻人会割开家中黑狗的喉咙,和着糯米在家家户户地门口画上一个圈。在子时更是会组织年轻人上后山祭神来祈求祝福。据村子里的老人所说,早些时候村子里有人犯了忌讳,当天晚上便被罗刹爷杀了全家,尸体烂了都没人敢去收拾。就连村子也被迁怒,那一个月基本家家户户的家畜都被掏空内脏惨死当场。只有在大祭司用两脚羊祭祀过罗刹爷之后,才勉强平息了罗刹爷的怒火。
张平当然不会相信什么罗刹爷之说,那所谓的罗刹爷多半和军需官说的罗刹军有点关系。不过就在张平来到村子的两天前,驻守的部队抓住了一名敌军的细作。那细作身上穿着奇怪的铠甲,滴水不沾。因为那细作说的话没人能听懂,军队审查无果后便把细作扔进了大牢等待几日后问斩。冥冥之中,张平感觉这个“细作”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于是在当天夜里,张平趁着守门士兵换岗的空隙偷偷地溜进了潮湿的地牢当中。一进门,一股潮湿的腐臭气息铺面而来,张平用衣服捂住了口鼻艰难的在漆黑的地道中摸索前行。终于在墙壁上火炬微弱且摇曳的照耀下,张平见到了那位传闻中导致工匠失踪的敌军细作。只见一名穿着冲锋衣的青年抱着双腿努力寻找一片干燥的地方来取暖,听到有声音传来,他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张平时,他连忙连滚带爬地凑到栏杆之前,声泪俱下地开始哀求张平放他出去。听到张平时空管理局的身份后,他的眼里重燃起希望的火花,在张平的安抚下他说出了事情的起因。
李明本是一名刚刚踏入大学校园的学生却被迫回乡参加清明的成年仪式,本来在长老的说教声中昏昏欲睡,可是随着那名笼罩在黑袍下带着罗刹面具的祭司踏入祠堂后,李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就在他想逃走时,那个祭司伸出宛如枯骨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李明的手腕,在近似呓语的呢喃声声中他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他便被士兵抓住以细作之名扔入地牢当中。
听完李明的讲述,张平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李明没有欺骗自己的话,张平只需要把李明带回去便可以完成任务。在张平的安抚下,李明勉强同意了张平在三天后带自己离开的提议。交代好离开的所需准备后,张平便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子。回程的路中,张平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顶着他一般,可就在他寻找这目光来源的时候,那种感觉便消失了,这不由得让张平小心起来。
很快就到了张平与李明约定行动的日子,而今天正好是十五日。张平换好了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戏子哀怨的唱曲声顺着微风从晒谷场传来,伴随着零零落落的喝彩声。张平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茅草的屋顶,用双手费力地撑起了身体。夜里的街道十分的安静,就连平日里聒噪的狗吠都安静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张平努力把自己隐藏在房屋的阴影之下,以此来避开巡逻的士兵。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除了遇到一只暴躁的野狗,张平用匕首帮它闭上了嘴。昏暗的地牢中,努力打理好自己的李明正一脸期待地望向入口。张平用随身带着的铁丝撬开了地牢紧锁的大门。李明试着走了两步,尽管他的脚步仍有些虚浮,但他还是拒绝了张平的好意。
当他们再一次踏上地面时,地面附近突然起了一层薄雾。虽然并不浓厚,但挥一挥手仍有明显的阻滞感。不知为何,远处戏台的声音已然消失不见,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被薄雾笼罩的死寂一般的街道。张平随手拿起军营附近的一枚火把,小心翼翼地向盐矿的方向摸去。寂静的街道弥漫两人细碎的脚步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遮住眼前的迷雾愈发的浓郁,几乎呈现出牛奶一般的质地。就在这时,他们也成功地摸到了盐矿的附近。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呼唤时空列车便可安全离开此地。就在张平松了一口气之时,他却看到了让他瞳孔倒缩的一幕。几名黑布士兵无声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二人。张平伸出一只手将李明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匕首警戒地盯着士兵。
只见为首的士兵率先发难,口中发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向张平扑来,张平向旁边跳去,手中的匕首划开了士兵脸上的黑布,只见士兵那仿佛犬科动物的脸上的眼中流露着贪婪的气息。想必这就是村名口中的罗刹,身后的李明传来惊呼。一名士兵已经按住了李明。就在张平分神之际,那名与张平面前的罗刹张开犬牙交错的嘴狠狠地咬向张平的手臂,血肉与肌腱轻而易举地分离开来,张平强忍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向那罗刹的脖子刺去。没等匕首落下,张平只感觉脑后传来风声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头疼得如同双脚绑着电极的小人在脑子中跳舞,太阳穴膨胀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张平挣扎着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盐矿粗糙的棚顶,一个笼罩在黑袍下带着罗刹面具的人正用一把匕首插入李明的脖子,鲜血如同小溪流沿着持刀的手臂滴入地上的凹槽。李明的嘴角带着血沫绝望地向张平的方向伸出了颤抖的手臂似乎祈求着那渐行渐远的救赎。
“老张,如果你不耽误我,我可以留你一条生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面具人挥挥手制止了想要上来终结张平的白甲士兵。望着曾经的故人,张平一脸的不可置信盯着老李的脸。
“为什么是你?老李你在干嘛?”看到张平震惊的脸,老李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呢喃道“这也仅是一名教徒应该履行的宿命罢了。山海的时代终将重新降临,你我蝼蚁都不能阻挡时空合并的轨迹。”随后大声喊到“时辰!”
蒙着黑色袍布的士兵瓮声瓮气地回复到“树梢”
张平死死地盯着老李的背影,可老李并未理会张平那杀人的目光“虽已逝去……侯于北落师门……向汝等立下死亡誓言,降临吧!”老李话音未落,张平便一头撞了上去。老李并未料到张平会突然攻击他,两人顺势滚成一团。此刻,大地剧烈震动,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老李念咒语起了效果,此时盐矿内的温度逐渐攀升,汗液,从张平的额头滚落。
“地龙翻身,地气泄!”此刻白甲士兵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我策划那么久!千人血!前人髓!我混进管理局谋得身份,修改时间轴提前一年来到这泥潭培养死士!就是为了消除我家族祖祖辈辈遭受的诅咒!这一切都让你这个毛头小子给毁了!”老李双目赤红地盯着张平的脸咆哮道。老李双目赤红地盯着张平的脸,身体里流失的鲜血已经让他感觉四肢麻木寒冷无比,张平擦了擦沿着额头流下的血,笑着向老李比了一个中指。按下了手腕上的手表“去死吧,人渣,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才会引起通古斯爆炸那样的恶性时间陷阱!”
看着张平的动作,老李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命令白甲士兵“快抓住他!他要逃!”就在士兵的手即将碰到张平的胳膊时,一股极其恐怖的高温降临了这片小小的盐矿。
霎那间,一辆极具科幻感的钢铁列车停在张平面前,张平快速登上了列车的登车板,就在车门即将闭合之际,张平看见一团小小的火花在空气中爆燃,地上的李明、歇斯底里的老李、依旧沉默的士兵,他们的衣服变为了灰烬,他们的皮肤变得焦黑干裂,从躯体上缓缓剥落,粉红的肌腱发出诱人的气息。恍惚间,张平好像看到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带着被打扰沉眠的愤怒从盐矿的出口咆哮而出。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冲上云霄,手持利剑与那火龙碰撞在一起。伴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爆响,寂静又被大自然归还予天地之间。未被波及的村民在幸存士兵的带领下正手持水桶扑灭着仍在燃烧的火焰。张平瘫软在列车破旧的座位上。朦胧之中列车AI启动了急救程序,机械触手缓缓将他残破的躯体包裹,尽管列车的座位依旧咯的发慌,但此刻却如此温馨。追随黑暗的人也终究是被黑暗所吞噬,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切归于平寂。
现在,张平需要一个香甜的美梦,等醒来后再考虑辞去管理局的工作,用自己剩下的余生去治愈自己来遗忘那颗爆燃而来的火球来自深渊的炽烈凝视。
县志:“始皇初年,夜,地龙翻身,火龙出,大乱。太守伏龙,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