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生物活动作品。
少年的诞生就如同一个荤段子一般;至少在我看来,每个人的诞生都带有这种附带着恶俗的微妙性。
少年的父亲是个重刑犯,等出来时已经五十多岁了。基本没有什么人看得起他,就连我也一样;更别说提供工作了。人们几乎见不到他,或许除了出狱时带给人们恐慌的风波之外,根本没有人想到过他。恐怕也只有在不远处山丘上放羊的牧羊人才能看见这位昔日的恶棍,在矮林中用着相当原始的方法捕猎野兽。
同几乎所有的罪犯一般,他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种阴霾,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呆滞的眼眸如同古井中的死水一般,但在这死水中伏藏着某种生命力极度顽强的活物。那种感觉实在不好描述,大抵是平静之下的暴怒……吧?
他的眼神十分可怕,就像是一切邪恶的源泉,不是凶残的那种可怕,而是宛如一把不断活动的钝刀子,况且他似乎也非常享受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快感:不算流畅的切割、遇到筋膜时的卡顿、劈砍骨头似的清脆……他肆无忌惮地用这把刀屠戮着每一个人,一遍一遍,而其他人仅仅只有被偷窥般的注视感。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成为重刑犯的,有人说他有精神疾病,有人说他曾经杀光了一个村。但这一切终归是道听途说,平淡的日子也正如往常那般过着。
然而平淡中也必然存在意外。那个被人们厌恶的家伙在村边盖了一座石头房子,他似乎开始修身养性,在不算贫瘠的土地上种下了自己的粮食,甚至扎好了自己的第一个稻草人。
他也开始四处问亲,光棍终究也是需要一个家的。出身在那些大城市里是相当重要的,但在这个小村庄里也不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一个罪犯,哪怕是寡妇。
光棍开始失望,甚至是绝望;眼窝开始肉眼可见地凹陷了进去,整个人也变得瘦削下来。直到有一天,人们看见他的脸上洋溢着病态的微笑,已经扭曲的幸福光辉笼罩在他的头上。
有人说看见他把稻草人扛回了自己的石屋里,那一晚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干什么,嘲弄与讽刺接踵而至,他成了一个人人皆可踩一脚的臭虫。或许是经不住鄙夷的压力吧,他在一个夜晚把自己的屋子砸了,声音隆隆作响,然后再也没回来。
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个斜靠在废墟上的稻草人。
大概在那九个月之后吧,人们在村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有目击者说,他们看到了一个婴儿躺在一个沾满血污的稻草人身上,大概是哭累了吧?那个婴儿开始打瞌睡。
谁也不知道婴儿是从哪里来的?虽然最荒谬者已经将婴儿和稻草人联系在了一起,但是人们还是不愿相信这怪诞的说法。
最终,人们选择将那婴儿托付给一对无子的老夫妇。
关于少年的成长我已不想叙述了,毕竟在我看来人性逐步的扭曲才是最为有趣的。
唔……转折是某一年里突如其来的饥荒。不知从何而来的暴晒让庄稼枯萎得像腌酸菜一般。终于没有什么可吃的了,恐慌在村庄中蔓延开来。
人们开始慌不择食,皮带、油烛…吃,都可以吃,只要能嚼动的都可以吃,甚至是人肉。易子而食在饥荒中并不罕见。他们甚至还杀了一个过路的旅客,一刀枭首,溅出喷泉状的血液,密集而均匀地洒向地面,那些鲜红的斑点成了少年记忆中最灿烂的颜色。
这个村庄本身就没有多少过路人,更何况还杀了一个呢。可以吃的人越来越少,那夫妻决定把少年杀了;然而戏剧性的是,他们因分肉起了争执,老头抄起身边的一把铁锅砸向老太。一下又一下,黄白之物从骨头中溢出,少年馋得不行,扑上去狠狠地舔舐。
自从参看了那日的食祀,少年好似陷入了某种魔怔的循环,常如疯狗般看着人,然后口中无端地流出些涎水。
老头让少年吃了多半的肉,他想着自己也老了,吃不了多少肉了,更何况牲畜要养肥了再宰。但不仅是他,少年也饿得打紧。在这种时候谁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少年吃饱之后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趁着年轻力壮,他咬死了老头。却摇头用一把刀子在自己身上无聊地搅动着。那时若不惧死亡上前细听,你甚至还可以听见肌肉被搅动成泥的声音。少年不管不顾,专心致志地啃噬着老头,就像是从未有过痛觉一般。
事后,少年低头看着肉泥从洞中涌出,看着新长出的内脏穿插着稻草,像是线一般把他缝合起来,少年看着那些稻草只觉得无比亲近。
往后少年更加肆无忌惮,他开始上门送温暖,一个接一个。不少人在哀求,在乞讨,甚至提出金钱收买,然而无济于事;少年只知道饿了,要吃肉;野兽饿了就要打猎。这是常识。
于是不少人选择了逃,逃出这个该死的山村。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暴力机关,人们带着枪,怀揣着对于一头饿极了的野兽的恐惧,来到了这里。
枪声轮番响起,由火力所引起的勇气,仅停留了一分多钟。少年的身体被打得不成人样,稻草不断地填补窟窿,最终形成了无数肉与稻草的鼓包。人们最后看到的只有一头怪物,由稻草如人类肉质组合的怪物。
这些穿插着稻草的鼓包勉强组合人形,宛如是脂肪的油脂从未愈合伤口上滴落。头部更是扭曲,少年的双眼玻璃状液已糊了他满脸,顺着已成鼓包的下巴流下、滴落到地面;稻草填补了那些空洞,能明显看到由稻草组成的诡异的眼球嵌于眼眶——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眼眶的话。
带队之人显然经验丰富,一个个火把扔下,伴随着油脂溶解的气味,怪物开始倒塌。此刻看来,这所谓的怪物不过是一堆无用的火苗的燃油而已。人们尽数将几天前的哭爹喊娘选择性地遗忘。
呐,故事的最后,人们围着火堆唱起了山歌,少年还在火中煎熬,于他而言,这是属于禾秧的葬歌。
牛逼
这篇简直棒极了!好文!
饥荒吃人的故事并不少见,但把各种矛盾集合在少年身上,用最后一段表现出对人性泯灭的唾弃可谓出彩,加之明显的荒诞魔幻主义,可以说是好文(看标题还有连续剧吗)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