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死了!”一个身穿黑袍,唯独脑袋上留着一丝白线的迷你死神,站在我的桌子上,挥舞着镰刀有些开心地说道。
“原来死神长这样,真是太可爱了!那么请问我是现在要死吗?那可真是太不妙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写上一封遗书。”我推了推了鼻子上厚重的黑框眼镜,咸鱼眼死死的看着它。
它从黑袍中掏出一个比它的脑袋还大的石英表看了看说:“还有四分二十二秒,希望你可以抓紧时间写完。”
“啊,还有四分多钟吗?足够了,足够了。”我抓起桌上的蓝笔,在本子上整齐的撕下一页,略有些潦草地写起了人生最为重要的信——遗书。
“当当当,还有一分钟哦。”它半蹲在桌子上,看着利用仅剩的桌面奋笔疾书的我,无聊的操练起了手中的镰刀。
在镰刀不断变化的剪影中,我…写完了。“呼,这感觉真是新奇,就像是补作业!”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嗯…还有十秒,摆个自己喜欢的姿势吧!”它低头看看石英表,我则迅速双臂相抱,将头枕了上去。
“看着就像是睡着了呢。…好了,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当然也你也可以和我聊一会天再走。”它十分期待的看着我
“问一下?我是怎么死的?” 我看着灵魂从肉体上丝丝升华,最终凝聚为一个全新的“我”。
“呃…是猝死的。”它又从黑袍中拿出一个小本子,不断的翻看着,最终在一页上停目。
“哦,那可真是…太棒了!没想到我死后还能帮到他们。不管怎么样?不论有人以怎样的方式死在学校里,对于这所如牢狱一般的重点高中而言,声望都会大大降低。”我在空中翻滚,兴奋的说道。
“可是他们貌似并不在意你。”他看着下方围在尸体前指指点点的人们说道,“没关系,至少我帮到了他们,不是吗?”我重新审视着遗书。
“可恶啊!这里有一个错别字。不完美了!”此等差错对于我这种强迫症患者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没事啦,也没有人生而就是完美的,人总是要带着一些瑕疵离开的。”它看着我在一阵无用的心复苏过后,被抬上了担架。
“让我们来聊天吧!这样看着他们忙来忙去,总是有些无聊。”我坐在生前还坐着的座位上说道。人群的嘈杂,盲目…让他们显得就像是无头脑的蚂蚁。
“好呀!”
“你好,我叫鸽子。”
“你叫我小黑就可以了。”
“为什么你是这样子的?”
“仅凭你的想象,在你的印象中,死神是这个样子的。若是换做迷信的人,可能就是黑白无常了”…
从理想到人生,从白昼到黑夜,过了一年,也可能是亿年…
淡漠,还是淡漠,“他们”正在上课,就好像从来不记得有我,或者说我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仅仅是:从前有一个人在学校死了,然后全校放假,吃席。
静默,还是静默,我已无话可说,默默地坐在生前还坐着的座位,它也无言的陪伴。
“呃…”我开口,长久的不说话,令我感到声音有些陌生。
良久,“这么坐着,总是有些无聊,不是吗?…你之前不是说我该离开了吗?就让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吧。”
“好啊。”
他用着那短小的镰刀在空中划开了一道缝隙,一道漆黑的缝隙,纯粹的黑。黑,但不完全黑,是五颜六色的黑。
我开始向生前的亲友告别:“再见老妈…再见奶奶…嘿,老爷子,我来和你团聚了。…”亲朋,但从来没有朋友。
我踏入缝隙,转头。“再见,小黑…我唯一的朋友。”
它转变了不定型的球体,漆黑,只有额头留下一丝白色。
它从怀中掏出我写遗书的那只蓝色中性笔,在岁月与人心的沉淀中,它赫然变为黑色。
它用它在额上涂抹,变为一颗纯黑色的球体。
它从怀中掏出那个本子,我安然在最后一页,“送走了,第一万位朋友,也是最后一位朋友。”
它看着本子,低声说道。眼神中最后的纯净与幼稚化为成熟与淡漠…
——送给我和我的朋友鸽子:今天也是要努力活下去的一天。
唉声叹气的我,平静地看着属于我自己的死神。。。
嗯,它说让我好好活。。。
咕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