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异史公
（第一~八齣，《黄衣之王》剧本序幕和第一幕第一出杂剧版）
提于卷首：该杂剧系明杂剧版《黄衣之王》(美国作家Thom Ryng据钱伯斯作品进行的二创，破晓十二弦&Karldark翻译)，之所以选用“明杂剧”的体裁而不采用“元杂剧”是因为曲牌“南北合套”(即南曲北曲的曲牌都有选用，这是明杂剧后期才出现的特点，而元杂剧使用的全是北曲)且采用“宾白为主”(即以对话为主，这同样是明杂剧后期出现的特点，元杂剧那种基本全篇都是曲子，就不是我能写得出来的了_(:з」∠)_)
（又：暂时只改编完序幕和第一幕第一场。）
目录
第一齣 开宗
第二齣 夜叹
第三齣 夜谋
第四齣 国师
第五齣 问答
第六齣 得见
第七齣 囚王
第八齣 僧使
第一齣 开宗
【西江月】（末扮黄衣僧上，合十介）豪杰千年往事，渔樵一曲高歌。乌飞兔走¹疾如梭。眨眼风惊雨过。
妙算龙韬虎略，英雄铁马金戈。争名夺利竟如何。必有收因结果。²
董倪思机关算尽谋朝篡位，
怎料的伊缇覆灭天数早定。
幸感得星宿光佛³大慈大悲，
普渡化千家万姓超生佛国。
①乌飞兔走：时光流逝。乌，金乌，指太阳；兔，玉兔，指月亮。
②杨慎《西江月 其三 廿一史弹词第四段说三分两晋开场下场词二首》。
③星宿光佛：指代哈斯塔。
第二齣 夜叹
[正旦扮女王上，诗云]
鸣凤丹阳百鸟惊，山河一统享太平。
可知威武不知怯，还归女娲治乾坤。¹
孤乃伊缇女皇凯曦是也。先皇晏驾²，临终遗命，孤虽女儿，亦坐龙庭³。（做视窗介）（内做莺啼介）（唱）
【南吕宫·阅金经】⁴启朱唇。春暖王城斜日阴。心绪繁繁且杂陈。陈也么陈。莺啼汉苑春。抚琴焉知作甚声？
（云）国师铙韬巴示图谶⁵于孤，曰孤驾崩后继即末帝；皇兄董倪思上奏折于孤，促孤早立太子定国本。毕宿映诸湖面，眼前孤所隐见，莫非那痴人妄语、死城科萨⁶？
（唱）【一枝花】⁷急切里称不得孤王心，酬不成先皇愿，择不到万全计，传不得我山川。则着孤算后思前，将百计都寻遍。奈一时难施为。忧的我神思竭默默无言，愁的我魂胆丧兢兢打战。
（云）似这等忧愁，令孤何日是了也？直忧得头脑胀胀，隐似见秃鹫眈眈。
（唱）【梁州第七】⁷忧的是防倾覆似防天之坠。愁的是傍奸雄似傍虎而眠。赤紧的翻腾世事云千变。霎时间朱颜易改。病魔相缠。直愁的孤隐见死城。直似风颠。恰便似闷弓儿在心下熬煎。快刀儿腹内盘旋。可怜我女帝王病殃殃大限将至。怎当他大皇兄恶狠狠催逼擅专。更兼那铙国师心忡忡造作图谶。几番。告天。奈天天相隔人寰远。偏不肯行方便。可怜孤一点丹心铁石坚。落的徒然。
[旦扮公主上，诗云]
昨晚春风过池塘，荷花重开满园香。
燕子落在枝头上，近看穿花蝴蝶忙。⁸
本宫伊缇国弥拉公主是也。明日乃本国节庆，循旧例于宫中置办宴席。本宫此来，便是为此。（上前做见介）儿臣见驾，母皇万岁。
[女王云]吾儿请起。
[公主起介，云]不知母皇明日大典，欲衣蓝耶？欲衣青耶？
[女王做叹介，云]孤命不久矣。
[公主做惊介，云]母皇何出此言？
[女王做叹介，云]日日夜夜，孤每望湖泊，那对岸之影，那分明可见的，莫非那死城科萨么？
[公主云]母皇呵！你莫作戏言！若彼即在对岸，世人如何不知？
（唱）【哭相思】⁹你因妄语痴言情黯黯。把气力都消减。多日来心中愁云惨。今我见了越伤感。
[女王做叹介，云]吾儿莫忧。不过近来翻了些志怪之言，遭了魇¹⁰，今也便好了。
[公主笑献介，云]青耶蓝耶？
[女王云]青罢。你可曾见你幼弟？
[公主云]未曾。约莫往翰林院¹¹去了。
[女王复转视窗介。公主做拜介，下。]
[女王云]然孤诚见彼城了。
[女王下]
①“鸣凤”诗：出自京剧《监酒令》中吕后念词。
②晏驾：帝王死亡的讳称。
③坐龙庭：登基。
④【阅金经】曲：改自明许三阶《节侠记》曲，属北曲。繁繁，心绪杂乱的样子。杂陈，错杂的陈列。
⑤图谶(chèn)：有关王者受命徵验的书籍。流行于东汉，多为预言或隐语。
⑥死城科萨：指卡尔克萨。在《黄衣之王》中有提及“黄衣之王的死寂之城卡尔克萨”，故称为“死城”。
⑦【一枝花】【梁州第七】曲：改自元杂剧《连环计》曲，属北曲。赤紧，当真、实在。风颠，同“疯癫”。忡忡，忧心的样子。
⑧“昨晚”诗：出《龙凤呈祥》孙尚香念词。
⑨【哭相思】曲：改自明《荆钗记》曲，属南曲。黯黯，心神暗淡的样子。
⑩遭了魇：被迷惑住。魇，迷乱。
⑪翰林院：官署名。有讲经、编撰文史、稽查校正文书、收藏书籍等职能。
第二齣用曲宫调：南吕宫。
第三齣 夜谋
[卒子上，云]俺乃羽林军¹卒毕轲理是也。今日本是俺与卜赖牧当值，怎奈他大醉酩酊，俺只得教他先回是也。（做听介）呔！何人在此？
[净扮董倪思上，诗云]
骏马靡鞍紫锦袍，论长论贤我为高。
谁料龙椅传皇妹，不然本该我坐朝。²
孤乃皇长兄董倪思是也。
[毕轲理做跪见介，云]不知王爷在此。
[董倪思云]免礼。
[毕轲理起介]
[董倪思云]孤且问你，方才行去那醉汉乃是何人？
[毕轲理云]实卜赖牧也。今他本与俺同值，只因大醉酩酊，故先退去，不想冲撞王爷，望王爷恕罪则个。
[董倪思云]你上任几时了？
[毕轲理云]回王爷，已将六月了。
[董倪思云]你且退罢，且去关照那厮，莫要教他酒后胡为。
[毕轲理做拜介，下]
[董倪思怒介，唱]【越调·包子令】³怒气冲天心喷火。心喷火。兵士壮气已消磨。已消磨。谁教父皇非传我。今番倦怠欲如何。欲如何。（云）待我登龙位，（唱）须时再整旧山河。须时再整旧山河。
（云）今见羽林军这般，真教孤气破胸膛！何时任谁人俱可充禁卫？先皇在时无这般！皇妹胡闹！胡闹！
（沉思介）先皇本有一子一女。不论论长论贤，帝位本该传孤！谁知先皇偏倚⁴，位传皇妹！乃至今朝，这等人亦可入禁卫之中！呜呼哀哉！
（徘徊介）若孤登帝位，则必安内攘外，拨乱反正！那铙韬巴不过一介匹夫，懂些观星图谶，便身居高位，一干徒子徒孙，尽皆升官发财，若孤登基，必逐之！如今军卫萎靡，孤亦必整明军纪！再则，必修明法令，教天下大治！孤王治下，当有盛世出！
（站定介）如今时机至矣！皇妹伊⁵自认命不久矣，至今未立太子。是矣！公主行事鲁莽，感情用事，不足为虑；大皇子虽足智多谋，然轻信那铙韬巴一介匹夫，不值一提；二皇子亦是……（遮面介，听介）何人？
[末扮二皇子上，诗云]
太山顶上刀磨缺，北海波中马饮枯。
男儿二十不遂意，枉做堂堂大丈夫。⁶
孤乃二皇子贺特是也。你是何军帐下？缘何不执兵刃？孤未闻守卒当值而有不执兵刃者。
[董倪思云]吾佩剑于袍中也。
[二皇子怒介，云]好狗胆！唯文臣武将可佩剑，汝不知乎！（做行介，拔剑介）跪下，孤或可饶你一命！
[董倪思怒斥介，云]混账！你怎这般？你我乃是私会，你这般喧哗，欲宫中俱知耶？
[二皇子收剑介，云]皇伯，天家尊严，非一卒子可犯也。
[董倪思云]印玺可在？
[二皇子做献介，云]在此。只若母皇发觉，怎生是好？
[董倪思蔑介，云]纵印玺尚在，伊亦目中全无此物。勿惊。（做接介）
（同坐介。）
①羽林军：即禁军，保卫宫城的军队。
②“骏马”诗首句引自元郑光祖杂剧《虎牢关三战吕布》原句，后三句是自编的。
③【包子令】曲：改自明邵灿《香囊记》曲，属南曲。须时，等到那时候。
④偏倚：偏袒。
⑤伊：第三人称，她。
⑥“太山”诗：引自元无名氏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李肃念词。不遂意，不顺利。堂堂，形容人相貌端正，仪容庄严大方。
第三齣用曲宫调：越调。
第四齣 国师
[铙韬巴引大皇子上，诗云]
幼小曾将周易占，坎离坤兑匹乾天。
虽无唤雨呼风法，永保我朝天下安。¹
衲子²国师铙韬巴是也。此是大皇子泰珥，自幼随吾修行，如今亦通晓些佛法道术。
（唱）【南吕·梁州序】³禅机玄妙。法流净土。一似莲开朵朵。天空云净。真如月印秋波。万千真言妙玄。普度群迷。五蕴三支苦。行行开孽镜。你须把孽根磨。早办慈航出爱河。（合掌介）蒙指点。当参悟。免沉沦万劫千回堕。齐合掌，念我佛。
[大皇子做揖介，云]师父良言，孤必谨记。
①“幼小”诗：改自元郑光祖杂剧《程咬金斧劈老君堂》袁天罡念词。坎、离、坤、兑、乾，都是八卦卦象，分别代表水、火、地、泽、天。
②衲子：僧侣。
③【梁州序】曲：改自明高濂《玉簪记》曲，属南曲。禅机，禅师启悟弟子所用的技巧、言语。法流，佛法流传。净土，清净无浊之地。天空云净，天空空阔，白云洁净。月印秋波，月光照在秋季的水波上。五蕴，色受想行识。三支，宗因喻三支，古印度因明学指组成比量的三个环节。孽镜，能照映出罪孽的镜子。孽根，祸种、祸根。
第四齣用曲宫调：南吕宫。
第五齣 问答
[大皇子思介]师父，你言圣神不可测，无以名状，则我等焚香表寄，有何益耶？
[铙韬巴笑介，云]痴儿，痴儿！人智几何？怎可妄测？诸等未知之事，事事皆谜。
[大皇子云]罢了，且住。何以圣神之化身，乃黄衣褴褛？
[铙韬巴唱]【中吕·驻马听】¹一入禅房。坏色粗衣薰戒香。（云）故圣神衣褴褛黄衣是也。故衲子教你，（唱）须要削除烦恼。打灭尘劳。深念无常。一朝了悟见灵光。幢幡导引见星宿藏。
[大皇子合掌介，念佛号云]南无黄天翡翠星宿光王佛！（云）师父，俗谓“黄敕”²的又是甚么？怎的要寻它？
[铙韬巴云]善。所谓“黄敕”者，即是圣神敕令。若那死城科萨显，则当有黄敕现。得黄敕者，则能与天通、与圣神通……（停介）且住。大皇子啊，你且看，那二人莫非二皇子与王爷？
[大皇子细看介，云]确是他二人。他二人既然深夜在此相会，想来不愿受扰。师父，不若我等暂避何如？
[铙韬巴云]大皇子呵，你当胆大些。数日前衲子传你的瞽目咒可会了？
[大皇子颔首介，云]回师父，此隐身匿迹之咒，已然通习。
[铙韬巴云]随衲子施咒，且看看去。
（咒云）心应枣，肝应榆。我通天地，将阴梦水，将晴梦火。天地通我，我与天地似契似离，纯纯各归。天地虽大，有色有形，有数有方。吾有非色非形非数非方，而天天地地者存。³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⁴教：视我不见，听我不闻。视我不见，听我不闻。视我不见，听我不闻！
[二人做行介，隐于侧介]
[董倪思做勾画介，云]如此，成矣。
[二皇子做立介，云]皇伯，这般……
[董倪思云]皇妹不识大局，国本不立，则国不稳。今孤书此金篆玉帛，诏谕你为太子，乃固国根基、定国根本之举是也。（做递介）且将国玺置之原处罢。
[二皇子下]
[董倪思大笑介]【迎仙客】⁵当初是尧社稷。让了舜封疆。舜又命禹王将天下一统。伊尹有相汤的贤。武王有伐纣的功。数千年风虎云龙。（云）如是谋划一番，（唱）今朝轮到孤当立。
（云）喜煞也！孤大计将成！
[卜赖牧上，做礼介]这厢有礼了。
[大皇子惊介，云]师父，这厮莫非可见得孤？
[铙韬巴云]他不能得见，且宽心。
[董倪思做斥介，云]你这厮！退下！
[卜赖牧云]死城科萨，明月高悬。我等俱是流亡之人、丧家之犬，何处是吾乡？贵人呵，我劝你，早做打算，只合乘船，经诃璃湖，往那科萨去。
[董倪思斥云]蠢材！科萨不过痴人妄语，大湖之畔，唯有伊缇矗立。孤劝你，早早归家，抛却那满脑妄念。
[卜赖牧颠舞介，诗云]
幺儿迷失次儿死，蹈火唱吟候王降。
世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⁶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⁷
（下）
①【驻马听】曲：改自明屠隆《昙花记》曲，属南曲。坏色，非正色，常指僧衣的颜色。。
②“黄敕”：即黄印。
③“心应枣……天天地地者存”句：出《关尹子》。
④“无……法”句：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⑤【迎仙客】曲：改自元杨梓《豫让吞炭》曲，属北曲。
⑥“世人”诗：出唐寅《桃花庵歌》。
⑦“苍天已死”句：张角起义口号。
第五齣用曲宫调：中吕宫。
第六齣 得见
[公主上，云]宫中怎有这等颠人。（做礼介）见过皇伯。
[董倪思大笑介，云]外甥女，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公主云]近来安好。不知皇伯深夜见我，所为何事？
[董倪思云]奈你幼弟，矫作诏书，欲自立为太子是也。将欲置诸宗人府¹，只待宗伯²审定，录入玉牒，便再不可改了。
[公主做惊介，云]胡言！当真如此，你何不上禀母皇？
[董倪思云]怎禀？孤岂能向伊言明，伊幼子欲反？
[公主云]那那那，如何是好？
[董倪思云]依孤之见，你可将彼擒下。
[公主云]噫，不可！（做思介）或可囚彼于督理之塔？
[董倪思云]善。莫非教禁卫于宫中擒他？
[公主云]不可！莫若教他来此一见，暗设伏兵，待他一至，便将他擒下。
[董倪思云]善。
[公主下]
[董倪思云]善！善！善！倘教公主囚了二皇子，只消一丈白绫，再嫁祸于公主，易如反掌！噫！一切顺心！（转视右介，云）何人？
[毕轲理上，做礼介]回王爷，俺来替班。
[董倪思云]善。孤先回了。
[毕轲理做礼介，云]恭送王爷。
[董倪思下]
[毕轲理坐介，取物介，阅介]
[铙韬巴目视远方介，云]噫！科萨！
[大皇子云]师父？
[铙韬巴指介，云]吾徒！你可得见？
[大皇子叹介，诵云]彼佛国土有七宝池。名曰诃璃湖。功德池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金、银、琉璃、玻瓈合成。上有楼阁。彼佛居所。亦以金、银、琉璃、玻瓈、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池中莲花大如车轮。大放黄色星宿光。微妙香洁。其佛国土成就如是功德庄严。¹
[铙韬巴云]可见得？
[大皇子云]未曾。
[铙韬巴云]果真？
[大皇子云]果真……（做愕介）噫！圣神在上！孤当真得见矣！
[铙韬巴云]善善善！我等速速寻得黄敕，捧圣神敕令，介时自可登临佛国，超凡入圣！
[大皇子云]然我皇伯……
[铙韬巴云]莫管他！他不过：
（唱）【双调·风入松】²利名场上苦奔波。因甚强夺。蜗牛角上争人我。梦魂中一枕南柯。（云）他争他的红尘梦，你我求你我的成道机，（唱）不恋那三公华屋。且图个超脱娑婆。²
[大皇子云]然我幼弟……
[铙韬巴云]莫管他！行动些行动³些！往圣庙去！（做推搡介）
[二人同下]
①宗人府：掌皇族事务的官署。
②宗伯：职官名，掌管礼仪祭祀。
③“彼佛……”句：出自我编的《翡翠喇嘛说星宿光佛经》。
④【风入松】曲：改自元关汉卿《鲁斋郎》曲，属北曲。蜗牛角，典出《庄子·则阳》，说蜗牛的左角上有国家叫触氏，右角上有国家叫蛮氏，两国常常为地盘而争斗，喻无谓之争。一枕南柯，即南柯梦，讲述了淳于棼梦入大槐安国，梦醒后发现槐安国就是槐树上蚁窝的故事，比喻人生如梦。娑婆，意为能忍、堪忍、杂脍，谓在这个世界的众生要忍受各种苦和烦恼。
⑤行动：在元剧中多用为催促别人快行走之语。
第六齣用曲宫调：双调。
第七齣 囚王
[旦扮禁军统领，领卒子上，诗云]
赤甲红袍艳女娘，全身甲胄整戎装。
伊缇宫中排军队，奉命公主擒幼王。¹
我名艾拉，禁军统领是也。今奉公主之命，暗设伏兵，要擒二皇子去也。（排兵介）
[毕轲理做礼介，云]统领。
[艾拉云]此非汝可知！闭目转身，勿视勿听！
[毕轲理云]诺。（转身介，闭目介，塞耳介）
[艾拉及卒子做伏介。鼓三通，锣三下介。]
[艾拉云]可恼！怎生至今未至？（做听介）来者何人？
[二皇子上，做视介]皇姐何在？
[艾拉斥介，云]来者何人？
[二皇子做怒介，云]孤乃二皇子贺特是也！你这厮不讲礼数，若非孤欲寻见皇姐，定不轻饶！
[艾拉蔑介，云]吓！休要唬我！
[二皇子拔剑介，云]噫！天家尊严，怎容轻犯！
[二人做斗介，卒子做围介]
[二皇子惊介，云]此是怎讲！汝等因何围孤！莫非欲反耶？
[一卒子做击介，二皇子做倒介]
[艾拉做令介，云]将他绑了，缚之于督理之塔！（转视毕轲理介，云）毕轲理！今夜所闻，不得外传！
[毕轲理云]实无所闻。
[艾拉颔首介。众卒子抬二皇子，齐下]
①“赤甲”诗：引自京剧《扈家庄》扈三娘念词。
第八齣 僧使
[毕轲理坐介。锣一通。毕轲理起介，云]来者何人？
[黄衣僧众上。长老上，诗云]
济度慈悲大，云游岁月深。
衷怀无别事，一片谈禅心。¹
我僧等奉佛旨自远方而来，初来宝地，欲化一方容身之处。
[毕轲理视介，唱]【商调·高阳台】²听汝言谈。观伊举止。僧在甚处居住。姓甚名谁。为何来到此处。（长老）容启。某是阿迪巴兰佛国僧。解化天人。寺号星宿。受我佛法旨。来此宝地。
[锣鼓三通。女王、公主携卒子上。卜赖牧上。毕轲理做拜介。]
[女王怒云]何来御花园内，明火执仗？若孤未自窗中外视，尚不知如此！
[毕轲理云]陛下息怒。实俺未尝得见。
[女王云]噫！汝所言：
（唱）【琥珀猫儿坠】³若疯如颠。视之怎不见！想是当值久狂猖？或曰原目瞽眼盲？
（云）卫兵！将之带下！
[卒子云]喏。
[一卒子做擒介，携毕轲理下]
[女王转视长老介，云]老僧何人？
[长老云]僧乃不虚。自曲吉杰布⁴来此。（揭帽显素面介，公主惊介）（长老云）素面此物，唯我星宿僧众佩之。
[女王疑介，云]汝为使臣？
[长老云]僧乃不虚。自曲吉杰布城来此。
[女王云]怪哉！吾国未得国书，亦不知曲吉杰布城有使前来。
[公主云]母皇须知，今时道阻且长，往来不通，国书未至，亦属寻常。
[长老云]我王多有传书是也。
[女王云]不知使臣前来，有失远迎。（转视卒子介）且命鸿胪寺⁵，为使团安置处所。
[卒子云]喏。
[卒子前引路介。黄衣僧众随卒子下]
[公主思介，云]母皇，明日夜宴，何不教众人俱佩假面，使人不相知？此必乐极！
[女王云]吾儿莫要胡言。今时天色将明，再过几个时辰，孤以为你便不作此妄念了。
[公主祈介，云]母皇何不教儿臣试上一试？
[女王叹介，云]也罢。只是你务必于明朝安排妥当。
[公主喜介，云]儿臣领旨。儿臣告退。（转身欲行介）
[女王云]吾儿，你先前寻孤，欲言何事耶？
[公主转头介，复转回介]儿臣一时忘却。想来无关紧要。（下）
[女王叹介，转视卜赖牧介，云]毕轲理玩忽职守甚矣，你可能胜他？
[卜赖牧颔首介，笑云]臣能胜。臣目能视物，胜他视若无睹。
[女王颔首介，转身欲行介]
[卜赖牧云]然臣远望，只觉畏怖忧愁，孤另难捱，不敢独身镇守宫门，盖因诃璃湖畔，科萨久矗。
（唱）【忆秦娥】⁶愁难竟。宫门镇守偏孤另。偏孤另。愁人怨魄。凄凄相并。
[女王急转身介，云]你说甚么？
[卜赖牧云]恰似俗云：科萨之塔，投于诃璃湖上；明明如月，降乎塔影之后。
[女王惊介，云]孤见得！孤诚见得！
（唱）【玉胞肚】⁷堪惊堪讶。这所见醒耶梦耶？人道蜃景似抟沙。空教孤王长怨嗟。
（云）孤还当它不过蜃景！若他人亦可见得，此意何？此非蜃景么？
[卜赖牧云]若你我俱见，则绝非蜃景。陛下，只怕那真实不虚。
[女王云]迟了！（顿介）慢来！孤尚未寻得黄敕！
[卜赖牧云]尚有一线生机？
[女王云]黄敕必不可被寻得。孤必要与泰珥言谈一二。不知他自国师处获知几何？
[卜赖牧颔首介，云]陛下所言极是。
[女王云]善。泰珥当知晓一二。浑不似孤，处国师与皇兄之间，进退两难。（下）
[卜赖牧做礼介，云]恭送陛下。（下）
①“济度”诗：出京剧《水漫金山寺》监寺念词。
②【高阳台】曲：改自明王錂《寻亲记》曲，属南曲。
③【琥珀猫儿坠】曲：属南曲。狂猖，发癫。
④曲吉杰布：藏语“法王”音译。
⑤鸿胪寺：古代掌朝贡庆吊典仪的官署。
⑥【忆秦娥】曲：改自明孙梅锡《琴心记》曲。孤另：孤单，孤独。
⑦【玉胞肚】曲：改自明周履靖《锦笺记》曲。
第八齣用曲宫调：商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