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老维克往事

Mar 29, 2025  

克苏鲁原创故事:老维克往事

作者:卡利班

某地不知名的小镇上,小镇里唯一一间酒馆里人声鼎沸,酒徒们此时正在激烈讨论最近发生的一件银行抢劫案。他们并不是什么热血的友好市民,只不过是把这件事用作下酒的调剂罢了。

小镇里唯一的警官正被好奇的人群团团围住,众人七嘴八舌的想要从他那里获悉更多关于整个案件的详细信息。

而这个几乎持续了约半个小时的话题,在那个佝偻的身躯出现在酒馆大门时轻缓地沉寂了下来。

他是酒馆里的常客,没人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也不知道是谁从什么地方听说的,所有人都开始叫他老维克,而他本人刚开始虽然有些抵触,但不管是这间酒馆的常客,还是最近才来到镇上的家伙,大家都这么叫。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个称呼。

没人知道老维克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座小镇的,他曾不厌其烦地多次带着一种自豪或者可以说是自负的神情站在酒馆的中心位置向众人宣称他年轻时是一名航海家。

他的远航船曾在三大洲的各个港口频繁的停泊,见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物与景象。

他总会在天气最好的日子里,夕阳光辉把酒馆的屋顶晕染成橘黄色时来到这,要上一杯朗姆酒,坐在偏角落的那张桌子上。

不一会儿,那些先前聚集在警官身边的闲散家伙们不约而同的汇集到了老维克的桌前,等着这个滑稽可笑的糟老头子讲述他那些数也数不尽的胡编乱造的稀奇古怪的故事,甚至包括警官也身在其中。看来在故事的精彩程度上所有人还是倾向于老维克的。

面对这么一个头发褐白蓬乱,胡子已经纠缠上了无数个节,一身也不知是从何处找来但已经破烂的老旧礼服,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臭的老家伙,他那口中所不为人知的可笑故事,没人会当真,所有人只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节目罢了。

“嘿,老维克。你再跟我们讲讲你航行中最让人恐惧的故事吧!”

“没有故事了,今天我只想喝酒。”

“快来吧老维克,我们需要你的故事。警官的银行抢劫案太无聊了,还是你的故事有趣一些。”其他酒徒也附和着说道“老维克,讲一个吧。”

在众人的催促下老维克只能妥协,于是他轻轻推了推已经空了的酒杯。

酒徒们也早已对这手势再熟悉不过,立马又拿了一杯朗姆酒替换掉空杯子,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交易。老维克绞尽脑汁为酒虫们贡献故事,酒徒们掏尽口袋为老维克满足酒瘾。世上或许还没有出现过比这还要公平的交易。

老维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好像是故意想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又好像是回味酒的滋味他停顿了一下。

在开始说故事之后,老维克的表情就不再是那种醉酒后的迷迷糊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回忆,以及对于某些不该再次被联想起的恐惧过往的古怪表情。

酒鬼们相当乐于看到老维克脸上表现出从他们的视角看来无比滑稽可笑的面部动作。

“这是一次让我永生难忘的经历,当时我的船正行驶在太平洋约东经160度,北纬350度的位置,几个星期前的夜晚我们遭遇了海难,先是桅杆被狂风折断,随后船被打汹涌的浪潮击碎沉入深海,最后逃出来的生还者选择乘坐救生艇逃亡。

而在这辽阔无垠的大海上,没有任何指示参照物无任何资源。我们漫无目的漂流着,许多人因为饥饿和严重脱水以及疾病陆续失去生命,幸存者只能一边将同伴的尸体推入海里遭受鱼类的蚕食,一边期望会有奇迹发生。会有上帝遣来路过的船只经过解救我们。但是我们心里也明白另一件事,我们的船此时已经离那片我们熟悉的文明社会太远了,遇上远洋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说到这里,老维克闭住了口,站了起来,尽量挺直那佝偻的脊背看了看酒馆门外,随后松了口气又坐了下来。老维克似乎时常会做出这个动作,也没人知道他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含义。

今天酒馆的人格外的多啊,只看到瘾君子们鱼贯而入,但他们其中没有任何一个有要走出去的举动。酒馆里的声音越发嘈杂,有人因为一点小麻烦起了肢体冲突。

酒徒们围成一个圈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呼喊大笑着看着两个满身大汗的莽夫肉搏,没有要拉开他们的架势。

酒液也随着众人放肆的前俯后仰的大笑也不安分地从杯中溅出许多,散落一地的酒香和酒徒们身上的汗液在灼热空气的蒸馏下发酵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钻入了每个人的鼻腔。

老维克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故事探着脑袋看他们两人打斗。等到胜利者将失败者打的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他身上,他又感受到了那种被众人瞩目的舒适感坐在凳子上继续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个故事。

不过老维克浑浊的眼睛依然时不时的透过人群,观望着门外骄阳是否一如烈火般灼烧大地。

“船员几乎病死或是饿死了,就剩下我自己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坚持着才支撑到了那个时候。不过现在想想,如果我那时要是知道了在活下来之后会遇到的事情,那时我直接去死应该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你现在去死吧,老家伙,我会从你尸体上把上衣扯下来然后把你口袋里所有钱拿走,买更多的朗姆酒。”有人讥讽着搭话,末了还配合着一长串刺耳干哑的可怕笑声。

周围的人也跟着大声哄笑起来。

“来啊老维克继续说,别理会那个笨蛋。”因为故事被打断,老维克闭上了嘴,周围的人又开始急切地劝导起来。

“但在某一天清晨,我的小舟在漫无目的的漂泊中中穿过了一片浓稠到无法看见身前数米范围的雾后,我的船竟奇迹般的停留在一片海滩上。”

我的意识非常模糊,在昏迷中我好像是闻到了某种无比刺鼻的奇怪味道。

清醒过来时,不知是怎么我居然平躺在海岸线上。船应该是被浪潮带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太阳大部分已经躲藏在海平面的那头,只留下微弱的霞光窥伺着我所身处的这片海岸。

冰冷刺骨的海浪扑打在我的身上,我全身都湿透了,在湿咸的海风吹拂中我瑟瑟发抖。

在那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我的身体居然不知是在什么力量的趋势下迟缓的站了起来。

人类的肉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骇人的隐私啊,在连日的折磨中我早已失去对生命的热切。甚至于在海滩上我也没有丝毫反抗,等待着潮水能够帮我将那处在地狱深处的死神尽早招来,那些喜食腐肉的海鸟能够在享受尸体带来的大快朵颐同时,一起带走这尸体主人那生前数周内所经受的苦难与折磨记忆。

但我的身体却不再听从我的指挥,像是被注入了另一个思想一样踌躇着迈步走近了岛屿中央在白天显得生机勃勃,而在夜晚却极为不祥的热带雨林。

对于超越身体负荷所带来的疼痛,却全由早已满目疮痍的我自身接受了下来。

看起来,这个入主的思维似乎对于这座小岛无比熟稔。“我”很快就找到了一片隐藏一大片棕榈树中间几颗孤零零的结满紫色不知名果实的不知名树木。

“那果子好吃吗?”有人在这时候插嘴提问道。

“比尔,如果你再敢说话我就会把你从这里丢出去。”另一个正在专心听着老维克讲故事的人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而比尔似乎也很惧怕那人识趣的闭上了嘴。

“那果子我忘记了是什么味道,只记得这东西很快的就填饱了我饥肠辘辘的肚子。”老维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随着饱胀感,我的思维也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我又摘下了几颗果实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衣服虽然还有些濡湿还带着淡淡的海水苦咸味道,我也渐渐习惯,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

对于生命的无限放纵也因为重获新生消失在九霄云外。

酒鬼们听到老维克态度近乎无耻的大转变再配上他脸上有趣的认真表情再次爆发了如同山洪咆哮一样的夸张笑声。

老维克被海风与日光浸染成栗色的面庞也微微泛起两片红色,为了不让听众们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老维克继续说着,我准备了一下,继续向森林的腹地前进。我别无选择,一直坐在这个地方只是等死,既然幸运的活了下来,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在深入森林中央不远一块不大的空地时,我发现了隐蔽在这座小岛某些令人感到吃惊的事物。

故事似乎真正的进入到了主题,酒徒们纷纷将耳朵偏过来,整间酒馆居然霎时间变得犹如做礼拜的教堂一般安静。

在空地上,有几座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约十英尺高的柱型建筑,上面原本是有些花纹,但是现在却因为岁月的消磨以及光照不够明亮。我无法看清上面到底曾经刻录着些什么,但是在那目光可见指尖可触的模糊感知下,我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丝无法言说的怪诞。

野草覆盖下也有些断裂的石块从侧面说明这些建筑最初的模样远没有这么简略。

我无法判断是什么人修建了这些建筑,但就算从这些支离破碎的久远存在间,我依然看得出来它背离了已知建筑史上所带有的任何形式艺术风格。

奇怪的石柱排列方式与现今世界所熟知的力学理论相悖,但却拥有着更加精妙的支撑结构。我心中慢慢陷入了面对于过去不可测量的古老世纪那些被埋没的复杂科学的无力恐惧感,那时的我由衷希望这只是曾经生活在小岛上的原住民留下的遗迹,但是什么样的原住民会拥有这么不可置信的创造能力

我并没有停留,对那些古老腐朽之物我内心滋生出无法抑制的不安。提心吊胆的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久无人至的肥美草地在我虚浮的脚步碾压下挤榨出了含有浓烈气味的酸涩草汁,此时我的理智认为在接触到那些不该去知晓的知识之前最好是折返回去,但是内心又有某些处在言语描述范畴之外的莫名渴望。

我遵从了后者,在路途中我又遇到了几处类似风格的废墟,看起来用处都有所不同,而在构造上有的要更加的繁复,有的则相对简单。相同的是它们无一例外全部蕴涵了不可言明的疯狂构想。

这是另一个在任何资料上都未曾有丝毫记录的神秘文明,我的内心止不住的震颤,能够更为清晰的接触那些可怖知识的急切需求取代了对古老文明不安的恐惧感。

皎白月光下一个被好奇吞噬而盲目前行的灵魂悄然诞生。

在与隐藏阴影夹缝间的昆虫带有警告意味的鸣叫陪同下我来到了森林的中心,一座巨大的具有言语不可名状的邪恶气息的古老建筑物在月光照耀下冲击着我的视界。

它与之前我遇到的废墟产生了最为直接的荒诞联系,不同的是前者已经破败,而后者外形完整矗立于整座小岛乃至世界的中点,静谧的面对着我之前的侥幸心理与这个狭隘世界最直接了当的嘲弄。

说到这里,老维克的脸色迅速涨红。蜷缩的老迈身躯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杯中刚被续满的朗姆酒都泼洒半杯出来。

所有人这时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老维克的故事,他们已经被这扭曲古怪的故事摄住了心智,故事中一个躯体的好奇心被满足了,既又哺育了一群拥有病态求知欲的贪婪灵魂。

老维克似乎是惧怕惊动了故事里的某些不应该被打扰的东西,将本就嘶哑让听众为此不安的声线抑制到了更加使人感到厌恶的境地。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已经是深夜了,月亮高高悬挂在如墨汁般漆黑的宇宙中央,宛如天空巨兽的可怕眼目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路跟随而来的昆虫好像也被沐浴在寂寥月光下耸立着的巨大建筑物惊讶的遗忘了自亘古前就留存下来的高亢鸣叫。

在黑夜以及好奇的怂恿下,我蹑手蹑脚的靠近了那座建筑。

随着愈发接近,我更加精密的目睹了这建筑物的全貌。一股来源于万古永世的庄严恶毒犹如惊涛骇浪直向着我扑面而来。

脚步已不能停止,之前那种被某种可怕思维控制的意志再次掌控了我的躯壳,不过我已经被动的接受了这种方式。并且隐隐约约明白了这应该是沉眠于小岛上的某种神秘源头响应了我身体里汹涌澎湃的渴望,说服着我的身体不再偏离原始本性。

我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惨白月光的簇拥下,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来打扰我。

我加快步伐,我已不再顾忌我的举动会不会惊动隐藏在建筑物里的生物,我也不知道在建筑物内的幽暗中是否有生命存在。

背上流出了细密的汗珠。近了!近了!十尺,七尺,三尺,二尺,一尺!

指尖触及到了冰凉的墙面,我几乎被震撼的要尖叫出声。

这该是怎样的创举啊,我仿佛触及到了最为古老久远的洪荒。上面布满犹如邪恶诅咒般亵渎意味的诡丽花纹,怪异的外形违背了世界现存的所有真理,这仿佛就是地狱在人间的遗址。

我已经联想到回到文明社会后我的发现会引来多么令人疯狂的文化狂潮,我将被无数的信徒奉若先驱,并且被后来人载入史册。

金钱权利,就如同把手伸进口袋一般那么简单。啊多么美妙的事物啊,我陶醉的躺在了这伟大的圣景前。愿今夜月光能照耀我与此共眠……

故事戛然而止,从陶醉之中回过神的老维克忽然意识到故事已经深入到了不该涉及的部分。

他坐了起来,连还有半杯的朗姆酒也不顾匆忙推开众人在夕阳印照下离开了酒馆。

酒馆里所有人对这个情况始料不及,他们也不明白老维克是怎么了。

不过没人追出去询问老维克为何离开,他们依然喝着朗姆酒,不过嘴里谈论的都是老维克的突然离开以及那个讲到一半的故事。

看来和老维克的故事相比,浓烈的朗姆酒才是最让这群酒鬼无法放下的。

老维克冲出酒馆后,瑟缩着身子埋头以期望着逃离镇上所有人的视线,掠过嘈杂的街区回到了靠近郊区的老久独栋小屋,当他坐在那张熟悉舒适的椅子上时,内心的悸动始终无法停歇下来。

脑海里则不由自主地回演起他在小岛上的遭遇。

老维克终于从深沉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另一种不可名状的紧张感牢牢钳住他的咽喉,再次让他意识到现在究竟是何种境地。

他渴求着进入这座建筑,完成他对这片小岛古老隐私的最后探索。

围绕着无法叙述其外形的洁白建筑转了约半圈后,老维克终于找到了入口。

入口呈圆形稍稍高出地面,直径大概有五英尺大小,不过这入口给老维克或是其他任何人的感觉都并不像是个入口,更像是个类似于天窗功能的孔洞。

边沿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尖利指爪剐蹭过的痕迹,有些痕迹还非常新鲜,这表示着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岛屿上也许隐藏着什么特别且神秘的生物,在很久以前就经常利用这个孔洞在建筑内部与外部环境里来回往返并且这种活动至今一直在持续着。

正对着似乎是一座雕像的某个延伸出来的部分,但雕像在这个位置看起来又是充满如此呼之欲出却又不可名状的怪异,以至于老维克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更无法借此得知建筑内部的情况。

一股带着潮气的海风从林间吹拂而来,引得树叶枝梢沙沙作响。

在寂静无声的月光陪伴下,这阵措手不及的诡秘声响让老维克本就紧张的神经,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他冥冥之中感到有什么无法形容的可怕东西正在缓缓靠近,还没来得及思考老维克急忙抬起一只脚跨了进去。

而建筑内里的地面高度比外面还要低上许多,老维克侧身笔直的摔倒在距离入口高度差距不小的冰冷地面上,建筑内部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沉重的疼痛感受几乎令他昏厥过去,休息了许久他终于一瘸一拐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但是头部以及手臂和膝盖依然有种被钝器捶打后的疼痛。

受创的老维克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只能抬起头轻轻的眯着向上望去,方才跨进来的圆洞此时正悬挂在他的头顶二十英尺高的地方。而那令老维克匆忙躲进建筑里的可疑声响短时间内并没有带来什么令人心悸的可怕回应。

建筑内里的空间比看上去要大许多,地面十分干燥,在建筑的顶端似乎是用透镜做成的某种反射照明装置,凝聚吸收外面的月光又在建筑内部扩散开来。

这让里面四处布满了一种荧光般的淡蓝色光芒。照明效果虽然比不上白天,但是老维克对现在所处环境的能见度比上外面却要高上许多。

中央放置着一尊姿态怪异的巨大黑色雕像,雕像和底座材质的硬度堪比金刚石。与完全由石英石建造的外部建筑并不相同,整个雕塑的精细程度几乎细化到了每条纹理,这应该就是他从入口处看到那怪异部分的本体。

之前所看到的部位是这雕像嘴部的触须,这似乎是某种无脊椎海洋生物被夸张神化之后的形象,肢体的上半身盘绕了大大小小的肢节,下半部分同那些夏日时常出现的两栖类蛙科动物有着某些古怪意味的联系。而这两种本很平常的生物在接受了这样类似于杂交的综合体现后,在蓝色荧光的覆盖下散发出不详的黑色光芒,它后肢微曲前肢着地的蹲伏在底座上那蠢蠢欲动的可怕模样展现出饱含着无与伦比的贪婪与侵略性。

除开中间的石像,墙壁上被非自然形成的凿刻了许多无法识别的扭曲文字,这些文字他曾在美洲大陆那些世代栖息在原始森林中最为古老的原始部落里某些恶毒的邪恶诅咒祭祀上从仪式的图腾上目睹过其中的只言片语。由于上面的文字印记过份的惊世骇俗,所以他可以认定两者之间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可怖联系。

而像这里如此大量的文字实属首见,除了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以外还有少量的雕刻壁画穿插其中。

老维克从这一点点信息中得出某些骇人听闻的真相。而这些壁画想要告诉我们的他并不想在回忆里提及,他选择把这段知识掩埋在记忆的最深处。

包括这段回忆他都不再想向别人说起,某些东西只适合留存在那些人所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

要不是那群酒徒,也许这段经历可以被老维克悄无声息的带入坟墓。

一声突兀的尖锐嘶鸣从入口处响起,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入口处进来,黑色的干瘦身影被凄清的月光无限拉长照印在洁白坚固的墙壁上。一群弥漫着腐烂,疯狂意味的神秘生物蜂拥着鱼贯而入。

心脏骤然停顿,不过神经还没有停滞思考,老维克以最难以描绘的轻巧快速躲藏在了雕像的背面。

听声音那些神秘的生物似乎有十多只的样子,他们从上面跳跃下来后嘴里发出一些类似于蟾蜍鸣叫但比之更加压抑且歇斯底里的腔调,老维克无法理解这群可怕的神秘生物窃窃私语些什么,但那无疑是会令人堕入最为疯狂无尽深渊的骇人阴谋。

老维克不敢从雕像的缝隙间去观察这些可怕的家伙,只能不绝于耳听到那些凶残腐烂的亵渎语言在这圆拱形空间中回荡。

空气压抑的令他失去了顺畅呼吸的勇气,老维克害怕任何一丝异样的气息都会引得这些雕像背面的阴暗的未知存在高度警惕。

不过幸运的是它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被老维克惊动,这群可怕身影也并没有向雕像这边走来。

当月光悄然挪动身形,雕像背面瑟缩的老维克即将曝光在幽蓝月光之下时,那边的声音渐渐低微以致完全消失,老维克也逐渐平复心续,但他为了保险起见依然等了许久,才从雕像身后畏首畏尾的走了出来。

四周再次寂静无声,除了地面上那些杂乱潮湿的古怪足印佐证了刚刚确实有些可怖的未知生物来到过,这里再没有任何改变。

老维克此刻需要赶在那些身影再次归来前回到地面上去,但是那高度老维克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是绝对无法触碰到的。

没办法他只能选择借助这久远邪恶的巨大雕像爬到入口那里。从老维克自己的内心来说他是绝对抗拒接触这座充满邪恶气息令人感到心悸不适的可怕之物 ,但是一个更让他急迫的情况就在眼前,这已经容不得挑剔了。

老维克从口袋把备用的那几个紫色果实拿了出来,有两个刚掉下来的时候被压坏了,而其他的也有些碰伤,但并不影响食用。

在补充好能量后,老维克用手扶了雕像僵硬的冰冷表面。

一股污浊的腐烂排斥感从手心席卷全身上下,令得老维克全身颤抖起来。

但他强忍住这几乎使他抓狂的可怕触感亦步亦趋的爬了上去。雕像上疯狂的纹路在他眼前蜿蜒直上,悄然在他内心里埋下了前往疯狂深渊的导火索。最终他成功爬到了触须边,他不敢直视这巨大雕像的可怕面部,他害怕这好奇的举动会使他陷入最为深刻的混乱。

正当他使尽浑身气力跳到入口处一探身就可以离开这座建筑时,从雕像下面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尖锐叫声。

老维克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至冰点,他无暇细想这些可怕的生物是怎么又会再次出现在下面的,他踉踉跄跄的从入口爬了出来,慌不择路的向着幽暗的森林冲了过去。

令人惊惧的鸣叫不断的从背后传来,被崩溃折磨的老维克眼泪夺眶而出,口中发出恐惧的呜咽声。衣服裤子甚至皮肤上全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刮痕。

现在老维克心里能想到的只有永远的远离那些能引出老维克内心深处最为歇斯底里疯狂的可怕身影。

最终老维克顽强的跑到了海滩边,他精疲力竭的躺倒在海滩上,任由海浪肆意冲刷着他因为绝望瑟缩的灵魂。

天空久违的迎来了熟悉的日出,森林再次陷入了曾经亘古不变的寂静。

似乎是平静下来的老维克从森林在日光下无处藏身的部分捡拾了些干燥的树枝,而那些被树的阴影所触碰的树枝,就算只是一小部分,对老维克也犹如罹患了疫病一样绝不沾染。

老维克把这些树枝当做柴薪,捡起一块稍有些粗粝的圆石回到海滩边蹭刮下些木屑借此生火。

他四肢蜷缩着蹲伏在沙滩上, 瘦长憔悴的身影被阳光拉的老长。

一周后老维克被一艘路过的英国货船救走了。当几个好奇的年轻船员乘着小船看到这位显得有些过度惊吓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可怜家伙时,众人对这座从未注意过的岛屿不经意间产生了点点好奇。

把老维克送到小船上后他们准备去瞧瞧这座从未被他们注意过的岛屿到底蕴藏着些什么,安静的老维克在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后忽然从船上跳了下来抓起船桨对着这群探索者一边挥舞驱赶他们一边冲着他们大声的咆哮。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可怜的人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待得太久,那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夹杂着一丝不同于人类声带所能发出的尖细。幸运的是最终在老维克极力阻止下,这些人只好打消了进入森林的念头。

不过他们所有人内心里都打算着下次再经过这片海域时,绝对要看看这座小岛上隐藏着什么居然让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对外人如此防范。

老维克站在甲板上遥遥的凝望着与这座拥有无尽秘密的绝望小岛渐行渐远。

日光下,或许是幻觉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在穹顶下一只虚化的黑色长着触须充满恶毒诅咒意味的巨大身影前肢蜷缩盘踞在小岛上。

当老维克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时,天空中早已缀满星辰。

一如那个月光照耀之夜。

老维克打开房门,将全身浸于淡蓝荧光中。门外一片孤独的寂静。门前姿态扭曲的老树舒展着繁密的枝叶发出幽静的沙沙声。永恒的保持着老维克刚来到这间小屋时的古老模样。

微风吹拂,带来满月之夜特有的潮气。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段段尖锐的类似于蟾蜍鸣叫的熟悉叫声

酒馆里的生意因为天气的缘故生意受了些影响,不过里面依然是聚满了游手好闲地酒鬼,不少人都因为夜间那不绝于耳的怪异蛙鸣声搅得精神萎靡不振,更甚者则面颊顶着两抹酡红仰躺在酒液横流的地面上呼呼大睡,一些还算清醒的则是一边抿着酒一边期待着在像是昨天那样的烈阳下,老维克能回来继续讲述那个还没被讲完的故事。不过可惜这接连的几天镇子上一直下着带海腥味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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