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海岛

Jul 28, 2022  

 

作者:Caeh

本文纯属虚构

1998年2月3日,我国黄海北部地区遭遇风暴袭击。一年前,我的朋友张海受托驻守在黄海上的一座无名岛屿。根据搜救报道,他一行共四人,只有他和一位年逾五十的老人顽强活了下来,那位老人已然神志不清。我的朋友除右侧小腿骨折,右臂骨裂,其余部位基本无碍。另外二人,一人遗体还算完整,一人失踪。事后,张海被安置在大连市的一家医院。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他的伤势基本痊愈。

住院期间,我曾多次去看望张海。他的父母去世多年,世上唯有弟弟一个亲人。但五年前,他的弟弟独自去南方打拼,至今未归。

张海在医院时,对我讲过他在那座海岛上经历的事情,但大多是一些如在岛上捕鱼的琐事。我问过他有关那场风暴的事,但他从不开口。我以为他在那场风暴中受了极大的刺激,便没有多问。在出院的两个月后,我意外地收到了张海的来信。他用一种文学性的笔法讲述了他在岛上经历的事情。

我将这封信整理出来,内容如下:

夏远:

一年前,我与同行三人奉命出黄海驻守一座无名岛屿。小岛位于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之间,长山列岛以南二十海里左右。但奇怪的是,在历代出版的海图上我都没有找到关于这座小岛的任何记录。

约一个小时的航程,我们就到了这座岛。岛屿呈新月状,面积经我们实地测量,应在十五平方公里左右。岛上日照充足,受四面海洋影响,昼夜温差较小,空气也相对湿润温和。岛屿南部浅滩多礁石,且有巨大山崖横断,其余三面皆有较为平坦的沙滩,其中东部平地面积较大。岛屿中南部以山地地形为主,山上植被茂密,但经考察,几乎都是些常见的海岛动植物,并无特别的发现。

整体来看,这就是一座普通的海岛,但为什么它没有被绘制在海图上,这件事总是让我有些不安,在这座小岛上,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人类踏足过的痕迹,或许在过去的年代中,这座岛屿周围海浪凶险,以至于人类在几千年中没有发现。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未知。

老马是我们几人中的前辈,在他领导下,我们在岛上探出了一口深水井,也渐渐开起了菜地。甚至挖了一座地窖,用于存放食物。但岛上的生活绝对是寂寞枯燥的,只要你待上一个星期,这期间仅凭收音机中发出的声噪来感受人类世界,你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煎熬。李行最先忍受不了岛上的生活,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七月份左右,他就回去了。几天后,派来了一个叫刘然的人。

岛上的生活就是如此,每天巡逻,看海,写日记,吃饭睡觉。这几乎就是一天会做的全部事。日子如此平淡无聊,但很快,我将怀念这种枯燥的日子。

1998年1月28日,也就是春节那天。我当时正在岛上巡逻,忽然感到脚下的土地在轻微晃动。这次晃动持续了二十多秒,就结束了。我知道,这里刚好位于华北地震带附近,况且这是座岛,地震很容易发生。

1998年2月3日,凌晨三点多,我在睡梦中被刘然推醒。此时老马和李三还在睡觉,刘然穿好了衣服,他说他听见屋外有奇怪的声音。我仔细听了听,似乎外面有人在唱歌。我顿感意外,在这荒凉无人的地方怎么会有歌声,我从不信鬼神,可能是有渔船停靠在岸边。

我看了看窗户,屋外黑漆漆一片。此时室外气温约零下十度左右,我穿好大衣,拿上手电筒,刘然就紧跟在我身后。打开门,我拿光晃了晃,给刘然壮胆。

歌声是从南面传来的,气温较低,我和刘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一步一步向山顶迈去。

我们到了山顶,然而那根本不是简单的歌声。在南面的大海上,数以万计的大鱼在海面上跳跃翻滚,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在大海上蔓延,我和刘然都被这一景象吓傻了,在鱼群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近圆形的陆地,其上耸立着一座岩石祭坛。在祭坛的中央,赫然站立着一个人,说起来那根本不能算是个人,它的脊骨后凸,呈半驼背的弓状,头部完全是鱼的样子,我甚至能隐约看到他背后褶皱的鱼鳍。那个东西的嘴一开一合,发出了诡异而连续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古代宗教仪式的祭辞。音量极大,在百米外的我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祭坛的下方,还有四个长相和他类似的生物在跳一种奇特的舞蹈,他们头上缠着白色丝带,手里拿着一种球状晶体,在月光下,有如巫舞,傩戏那般原始诡异。

那歌声逐渐高亢,突然刘然大喊一声,在我们对面、鱼群后的南方远处海域上掀起了一阵巨浪,那巨浪螺旋状升腾到几千米的高空,正不断向北移动。

是海龙卷!此时我已经无法考虑这些诡异的生物,亦或是这种气象灾难的出现是否符合正常自然规律,我一把拉住刘然的胳膊,拼命往山下跑。突然我感觉脚下晃动,是山在动!就在我快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重心不稳,脚下一空。

整座山不断向上倾斜,与地面几乎成直角!刹那间,我一把抓住山上的树枝,直接悬在几十米高的空中。我只听刘然一声惨叫,便再也没有了他的声音。我努力克制心中的恐惧,一点一点向低处安全的地方移动,但是忽然一阵巨响,同时激起了大片沙尘,我感到整座山在不停移动,它正在离开海岸,向大海移动。我害怕极了,恐惧让我抱住树干,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那座山距离沙滩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心一横,屏住呼吸,松开了紧紧抱着树干的手臂,整个人毫无阻拦地落入水中。我尽全力向岸上游,终于我看到了。那不是山,而是一个巨大的类人生物。它的身上粘连着厚重的泥土与岩层,它每走一步,都有大量的岩石和泥土从空中落下。由于漫天的沙尘,我难以看清它的真实样子。它一步步迈向远海,直到海水将它全部淹没。

原本海岛中南部那座山已然消失,变成了一片平地。无数野兽,飞鸟以及各种虫子都在四处乱窜。我赶紧向屋子的方向跑,以便寻求救援。在跑的过程中,我不小心绊倒,右臂砸在岩石上,我强忍着剧痛,回到小屋。

我听见风声越来越大,龙卷风正向我靠近,我急忙通过电话向大连港求救。

我们曾挖了一座地窖,此时的我只能盼望这场龙卷风能如书上所说,很快就会结束。我躲在地窖中,听着上面狂风呼啸,颤颤发抖。老马和李三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刘然应该已经死了,我恐怕也要葬身在这里了。

万幸,那龙卷风在地面上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便停止了。随后大水涌下,下起了暴雨。地窖进水了,我用力推开地窖的门,向高处逃去,经过这一变故,整座岛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我逃路时被岩石击中,然后我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时就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夏远,我用我的生命担保,我所写下的东西,绝对没有任何虚构,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毕竟这听起来过于荒谬。我对那些人只口不提,那个怪物,那些鱼,我知道就算我说出来,也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我尝试忘记那些场面,但它们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快被它们折磨疯了。

在我回来之后,我总是很渴,我感觉自己的皮肤越来越干燥,那些鱼人,一定是他们害的!每当我想说这些事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可奈何,我只能用文字的形式将它记录下来。

敬祝健康

张海

1998年7月22日

 

这就是那封信的全部内容,张海用几页纸写下这封信,其中的话看似真诚,但始终让我半信半疑,我深知张海是一个无神论者,且精神健康。

1999年3月,我与张海约定4月乘船再去那座岛上。他虽然极力反对我一同去,但终究我还是说服了他。然而在几天后,我却听闻他被精神卫生中心带走。在我去看望他的路上,他早已在院内跳楼自杀,据工作人员说,他的死相极其恐怖,面部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在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未丧失意识,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古怪得难以辨别。我来到卫生中心的时候,遗体已被运走,只有水泥砖上的血污尚未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气。

我决定自己坐船去探查那座岛,可在张海描述的地点,我始终没有找到那座海岛。天气晴朗无云。我问过附近岛屿的渔民,他们也不清楚。我于是想到那位幸存下来的老人,几经周折,我找到了那位老人的住址。他的家人却极力阻止我去见他。在他们将我推出门的一刹那,我瞥见,在里屋门帘与门框的缝隙中,一只鱼眼睛正在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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